045章 百般算计

　　那边莫家二房院中也正一团热闹，莫五郎死死抱着院中枣树哭天嚎地！

　　“我不要娶那吕寡妇，爹、娘，我才十七，儿子不想被叶家人给打死……”

　　莫老太太拄着根棍子用力往地上戳了几戳，脸上尽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愤之色。

　　“我尚未死，你嚎的哪门子丧？五郎！你莫要不识好歹，现今大房那头已经指望不上了，你也瞧见了，他们不但没讨回钱来，还被打了个半死，这一下你大伯是不能抵兵役了，再加上他们自个儿穷得掉底儿，粮赋要抵上一个，征役要抵一个，二郎和三郎这就全得去！

　　那大郎家更是穷死，他也跑不了，你们这爷几个还能指望谁来替？

　　你若是想去从役，我啥也不说，你若是想留家活命，那你就给我娶了叶氏！

　　管她是个甚么东西？只要她手上有钱，咱们家过了眼下难关才是大事！”

　　莫五郎仍旧抱着树不撒手：“我不依！家中那许多人，为何定要我娶那个克夫的丧门星？

　　她叶家人那般心计歹毒，我若是娶了她，碍了她那班兄弟的财路，怎知不会惹恼叶家，他们连吕村保那般蛮横霸道之人都能给打死，我这样的还不是人家砧板上的肉吗？

　　我不想死，要娶你叫旁人娶她去，说死我也不依！”

　　莫老太太抡起棍子就朝他身上抽！

　　“你个不长心的东西！你不娶她谁娶？你哥和老六都已经有媳妇了，要叶氏做二房她能干吗？老七那是将来要考状元的，岂能娶个寡妇坏了名声？

　　不是祖母偏心，眼下也只有你能娶她，晓得吗？别给我没出息！”

　　莫五郎被打得嗷嗷大叫，涕泪横流，哭爹喊娘，仍是百般不乐意。

　　他爹娘也都心疼地搁一旁愁眉苦脸，显然也不喜欢那叶氏进门，坏了他们一家子的名声。

　　可是无奈，莫老太太已经打定了主意，莫老二孝顺又老实，实不敢忤逆。

　　他媳妇却是心疼儿子，凑上前扶住了老太太手上的棍子，转头哄她儿子。

　　“儿啊，莫要同你祖母犟嘴，娘晓得你心里不痛快，叫你娶叶氏是委屈了你，娘这就应下你，往后家里缓过劲来，再给你娶一房正经人家的闺女做小，你看这样可好？

　　娘，待叶氏进了门，咱们家可得多分上一些田地，好给五郎日后取妾，这样您能同意吧？”

　　莫老太太看了看她身边立马拉下脸的三儿媳妇和四儿媳妇，迟疑了一下才点头。

　　“也罢，看在五郎为了咱们一家子牺牲的份上，叶氏的田产就多分你们二房一些，他三婶、四婶你们也莫要不乐意，眼下咱们家只这一条出路了，要紧是先将那叶氏娶进门，村中这许多不要脸的打她的主意，可莫要便宜了别家！”

　　老三和老四媳妇这才勉强撑出个笑脸来，齐声回了一句：“这事娘作主就成，咱们都听娘的安排便是。”

　　一家子正在百般算计，洪氏气冲冲过来拍门，一进院就扔给他们一个气炸肺子的坏消息，说叶氏不仅回绝了这门好事，还嫌弃五郎是个跛子！

　　莫五郎一听这话，哭肿的脸整个涨红起来，急赤白脸搁头使劲撞树。

　　“我不活了！那个贱人竟然还敢嫌我？娘啊，我不活了呀……”

　　莫老二媳妇赶紧上前抱住儿子的头，心疼得眼泪直流：“这个叶氏，怎生如此损毒的嘴？”

　　莫老太太也气得面色铁青，可又碍着洪氏这个外人在场，并未当场发作，而是斥了孙子和儿媳妇一声：“都给老娘闭嘴！”

　　洪氏也为叶氏的事气得不轻，脸上也没啥好颜色，索性直接把手一伸：“十个子，往后这事可莫要再来找我，那叶氏个贱人平白惹我一肚子恶心！”

　　莫老太太更没好气：“事没说成你还好意思要十个子？洪氏你也不怕丧良心！”

　　洪氏本就火气上头，闻言更是瞪起眼来，手上帕子用力一挥。

　　“这叫甚么事？事前说好就这价钱，你莫要仗着自己年岁大了就耍无赖，我洪金莲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你们若是敢赖我这辛苦钱，咱们希家也不怕你们莫家人多！”

　　洪氏夫家姓希，在这靠山村也算是个大户，她这么一撒泼莫老太太还真得计较一下，自家人是不少，可都没希家那一家子壮实，争执起来是讨不到好处的！

　　老太太确实铁公鸡，可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当下便嚣张不起来了，摔摔哒哒地数了十个子儿拍进了洪氏手心里。

　　“就你这泼皮，难怪说不成一桩好事！”

　　洪氏不客气地怼回去：“你们家不泼皮，有本事自个儿说去！”

　　莫老太太愤愤地顿了下手上的棍子：“自个儿说便自个儿说，我就不信豁出我这张老脸来，叶氏她还敢不给我几分面子！”

　　洪氏呵呵笑着将钱收入口袋，甩着帕子扬长而去，摆明了不屑再搭理她。

　　莫老太太吃了一肚子的气，当下便发了狠：“都给我等着，我亲自去说！五郎你给我安生点，再要死要活你就给我滚去从军！”

　　莫五郎一嘴干嚎生生噎住，抽搭几下，没动静了。

　　莫老太太被两个小儿媳妇扶着，气冲冲直奔吕家而去。

　　叶氏听到拍门声，出来应门却见莫老太太亲自来了，这女人立马摆出一脸温婉贤淑的笑容。

　　“唉呀，莫老夫人您怎地亲自过来了？三婶子、四婶子，快扶老夫人进屋坐！”

　　见她一脸都是和气的笑，莫老太太婆媳三个也顶上了一脸虚假的笑意，随她一道进了屋。

　　落座之后叶氏半分不失礼数地奉了茶，这才在下首坐下，而非主位。

　　莫老太太心情略好，也端起一副长辈的架子来，缓缓开口。

　　“老身此来是想与你说件事，叶氏，我晓得你也是个可怜之人……”

　　叶氏微笑打断她：“老夫人您不必说了，我晓得您的来意，是想同我说您家五郎。

　　咱们明人面前也不必说些虚话，我还晓得，以我这般身份是配不上五郎的，莫家若非遇到朝廷征粮征兵这档子大事，也不会想到我。”

　　莫老太太脸上一阵抽搐，有些难堪地皱了皱眉头。

　　“那依你之意，是不想给老身这个面子了？”

　　叶氏又笑：“水莲不敢忤逆莫老夫人美意，只是，水莲自知不配五郎，更不能坏了五郎大好名声。

　　老夫人您也不必生气，其实莫家眼下的麻烦根本不需要水莲这点身家相助，有大郎媳妇白妹子在便足够了！”

　　莫老太太狐疑：“你说那白氏？她白家不是将大郎和他爹都给打回来了吗！她还有甚可以指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