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莫哭啊,可是为夫弄疼你了?”
“不,不是。”白月离心情万分复杂,将头抵在他锁骨突出的肩窝里。
“相公,当心累坏了身子,你本就身骨差,好生休息罢。”
莫大郎微微一怔。“娘子可是困了?”
白月离害羞地垂下睫毛点了点头,莫染枫赶紧结束,这才翻了个身将她抱在怀中,无限宠溺地轻拍着她。
白月离依偎着他轻声询问:“相公,凌儿可好?”
男人似乎累得不轻,瘦骨嶙峋的胳膊揽着她,微微倒着气儿回了一句。
“为夫好不容易才将他哄睡,只要肚子不饿,他当是不会半夜里醒,娘子好生睡吧,有为夫听着动静呢。”
白月离心下更是愧疚!前世她竟然那么不知足,有这样一个好男人宠着惯着,为了她把身骨都折腾坏了,她居然还不甘心生活的贫困,不甘心那种事得不到满足,一心想要和白家嫡女一般富贵享乐,不惜去那夜府大宅中自寻死路!
现在她才想明白,她会这么贪恋床弟之事全是因为白元香的补品,那里边下了淫药,才会叫她每日喝过之后总想那事儿!
第二日一大早白月离就起了床,将白元香着人送给她的补品全都倒进了恭桶里,又提出去泼入了粪坑!
再也不会像前世那般浑浑噩噩了!她要靠自己的双手勤劳致富,好生和她的男人过日子,一起把他们的儿子拉扯成人。
还有白元香,这辈子她绝对不会再上那个恶毒女人的当!非但如此,还要寻机会好好为自己报仇雪恨!
白月离去看了看她的儿子,三岁多大的小男孩儿独自睡在灶房内简单支起的小木床上,全是因为她这个狠心的娘只顾自己享受鱼水之欢,才会将这么大点个孩子扔在这里不管不顾!
小木床上又冷又硬,孩子身下只铺了些干草和一件破衣裳,光着的小身子脏兮兮的,瘦得见不到一丝肉。
白月离想到千年之后那个世界里的孩子,个个都白白嫩嫩,水灵灵的,被全家人宠爱疼溺。
就连她自己小的时候也是一样,不仅受父母疼爱,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家人悉心教导她,天天宝贝长宝贝短地将她捧在手掌心儿里呵护……
可她的儿子居然这般可怜,亲妈都不疼他,叫她的心难受得要死!
幸而她现在回来了,一定要好好弥补这孩子!
这个家实在是太穷了!她过去一直好吃懒做,认为自己出身白家,就算是庶女,也好歹是个小姐,而那莫大郎不过一个穷酸书生,根本配不上她!
所以日日欺负那男人,仗着自己美貌诱人,人家宠惯着她,不叫他读书,家中什么活计都由他一个人干,没日没夜地忙活儿,连带着害莫大郎累出病来错过了去参加院试的机会。
莫大郎自小体弱多病,又是家中长子,深得父母疼爱,十三岁前基本都没做过什么出力的活,十三岁家中攒够钱送他去开蒙,他倒真行,十五就成了童生,全家都在盼着院试,指望着他中个秀才日后能有好前程。
可谁成想他突然被白家相中,一家人欢欢喜喜给他娶了房媳妇,白月离进门就闹着要分家!
莫家只有薄田三亩,莫大郎之下还有两弟一妹,无奈只能给他们分去五分土地,又买了一处小院儿。
莫大郎从未种过地,为了养家不得不扔下笔杆子扛起锄头,可是辛辛苦苦一年下来,累得快吐血,种的粮食却不够吃,他也无别的手艺,日子便越过越穷。
直到白月离抛夫弃子时,莫大郎已经被她榨得形容枯槁,加上长期营养不良,刚刚弱冠的小伙子硬是像个七十岁的老人一样痨病缠身,连地都耙不动了,只能靠把地租给旁人,以及四邻五舍的接济度日。
那会儿她扔下一句话,说是去堂姐家里讨些好处,从此一去再没回来,魂归故里时才发现这人仍在傻等着她,连儿子都等死了……
想到那些,白月离只能摇头叹息,在千年以后的二十多年里重新正过的三观,让她简直无法直视过去自私自利、头脑简单,还贪图享受畜生都不如的自己!
已经大彻大悟的人决定这辈子保证要吸取教训,安安分分做人,好好的过日子。
伸手先给儿子身上盖了件衣裳,又趁着天色还早提了篮子去河边寻野菜,没办法,时值春日,家中粮食便已经断了,地里也才种下种子不久,什么都不能吃,平日里也是莫大郎出去挖些野菜回来糊口。
她倒是没亏着,有她的好堂姐给的补品每日里喝着,自私地连给儿子一口都不肯,简直渣到她想捶死自己!
白月离一边恨着上一世的自己,一边算了算日子,距离白元香叫她过去给夜慕辰做妾还有两、三月的光景,她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才能赚些钱来把日子过好?
河边水草茂盛,白月离仗着在二十一世纪学了好多的药理知识,不仅采摘了一大篮子的野菜,还采到了好些的水蓼,这可是一味不错的药草,可以化湿袪风,治疗痢疾腹痛,只是不知道药铺子里会不会收?
采了好大一抱,打算回去晾干了拿到镇上去试试能不能卖钱?
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白月离一边洗脸一边想着如何赚钱,比如编些箩筐什么的去卖卖。
像这些手艺活儿过去她可不会,全是在二十一世纪时刻意去和老匠人学的,或者之前潜意识里便想多学些东西,就是感觉在她这个时代什么都有用。
白月离先把野菜和药草提回家去,还没到家门口,就见她家男人急匆匆地迎了上来,打着补丁的长衫穿在他身上,因为人太瘦高,空荡荡的看着好不可怜。
“娘子,你怎生去摘野菜了?也不多睡一会儿!这等粗活还是为夫来做吧,当心弄伤了你的手指。”
阳光下男人的脸细瘦又苍白,可是即便形销骨立,还是那么心疼着她,怕她累着伤着再心里委屈……
“无妨,只是摘些野菜而已。相公,家里的镰刀帮我找出来磨磨,等下吃过饭我要去割一些柳条回来。”
莫大郎万分诧异地看向白月离,乌青的眼眶中一双墨黑的眸子中满是疑惑之色。
“娘子要割柳条做甚?凌儿近日很乖,你莫要抽他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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