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凤凰涅槃

　　永昭四十四年•立冬。

　　立冬刚过，应天就已经有了冬日的氛围。

　　院子里的落叶纷纷扬扬，将地面遮盖的严严实实。

　　荒草丛生，毫无生机，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房间内已经泛黄的被褥和纹幔，似乎还带着一点发霉的味道，甚至整个房间里都充满着潮湿腐朽的气息。

　　“灵枢姐姐，姑娘身体素来是极好的，可为何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

　　素问在屏风后面小声抱怨着，“都是那六公子的不是，姑娘和他素来无冤无仇，又怎么会好端端的将他推下池塘去！”

　　“姑娘刚刚回府，难免被府中众人排挤。就算六公子并非姑娘推下池塘。可这府中有又几人愿意相信姑娘呢？

　　若非姑娘在祠堂中起了热，高烧三天不止，又晕了过去，否则定然是离不开祠堂的。”

　　灵枢说着就抹了一下眼泪，“姑娘当初就应该留在北疆跟着老爷、夫人一道。不然又岂能如此遭罪。”

　　姜珩迷迷糊糊无意间触碰到床边矮几上的药碗，落下的声音惊动外面两个人。

　　姜珩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两个熟悉的身影，瞬间睁大眼睛，抬手伸向她们，低声呢喃着，“若这是死前幻觉，也未免太不真实。”

　　姜珩的话刚落音，灵枢和素问就连续呸了好几声，“姑娘好端端的，怎能说这样的浑话？不过就是在祠堂罚跪七天，着了凉，起了热。”

　　灵枢的话让姜珩敛眸沉思，她抬头看向她们，语气里带着微不可察的轻颤，“现在是何年岁？”

　　“永昭四十四年立冬。”素问看着姜珩笑嘻嘻的开口，“姑娘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病了一场，连和我灵枢姐姐都不记得了吗？”

　　永昭四十四年立冬？

　　姜珩握紧旁边的被褥，一双眸子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惊喜，还有一股与其年纪不相符合的滔天恨意。

　　苍天不负，她，姜珩，回来了！

　　楚修寒、裴欢！刘老夫人所属的姜氏一脉，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感受到姜珩身上凛冽的杀意，灵枢和素问浑身一颤，互相看一眼之后，灵枢率先开口，“姑娘，莫不是身体还有不适？”

　　“未曾，灵枢如今发生何事？”姜珩敛去眸中恨意，转头看向灵枢语气平淡，“些许是起了热，脑袋混沌不清，倒是记得不大真切。”

　　灵枢听着姜珩这么一说，就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

　　姜珩如今刚回应天不过三月有余，前几日因为不小心将康氏膝下的儿子姜珀推下池塘，被刘老夫人罚跪祠堂。

　　可奈何天寒地冻，姜珩又衣衫单薄，这才让她着了凉起了热，晕倒在祠堂。

　　姜珩闭上双眸，回味着灵枢说的那些话。

　　前世的永昭四十四年立冬，是她在将军府上生活的第十二年，记忆中也曾有罚跪祠堂、冤枉她将姜珀推下池塘的场景。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她刚回应天不久，不过不要紧，凶手只要还是同一个人就好。

　　姜珀乃是康氏膝下的幺儿，如今虽年满十五，可因年少时高烧不退，患上痴傻之症，心智不过幼童。

　　姜珩看了一眼身边的灵枢，对着她勾勾手，灵枢俯下身之后，姜珩在灵枢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灵枢看着姜珩认真的点点头，随后就消失在她们的面前，没有多一会儿，灵枢就头发湿漉漉的向这边走来，素问见此赶紧就拿着毛巾去给她擦拭脸上的水珠，还顺手把手炉递到她的手中。

　　“姑娘，真的在水底发现了的玉佩，可这又是谁的玉佩呢？”灵枢说着就把捡回来的玉佩交到姜珩的手中。

　　姜珩接过灵枢手中的玉佩，心情愉悦的勾起唇角，小声嘱咐道，“赶紧去换一身衣裳来暖暖身子。”

　　姜珩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心情颇为愉悦，当初想要拉着她一起下水，如今也要看看她是否有这样的本事！

　　“姑娘，这是谁的玉佩？”换好衣服的灵枢走过来看着姜珩疑惑道，“姑娘又怎么会得知这池塘底下会有玉佩呢？”

　　姜珩唇边带笑，“天机不可泄露。”

　　姜珩的话刚落音，一盆冰冷的凉水就将她整个人浇得透心凉，姜珩抬头望去就看见康氏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水盆，脸上的表情相当愤怒。

　　姜珩还没有反应过来，康氏就活生生的将她从床上拉了下来。

　　她摔倒在地上，就听见康氏口中说着污秽不堪的话语，“你这个小蹄子，我儿尚未醒来，你凭什么先醒过来！姜珩，我要你给我儿陪葬！”

　　灵枢、素问刚想要上前，就被姜珩的眼神制止住，她坐起来之后，神色自然抬手将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

　　康氏见此抬手就要给她一个耳光，当即就被姜珩抬手扼住她手腕上的筋脉，她对上康氏的一双眸子神色自然的开口，“大伯母，这是何意？莫不是六哥哥去了，你到我这撒泼来了？”

　　“姜珩！若是我的六哥儿真的有个好歹，我定要你血债血偿！”康氏咬牙切齿的看着她，也试图挣扎着想要脱离出姜珩钳制，可不知为何却始终都无法拜托姜珩的那只手。

　　“哦？”姜珩饶有兴趣的勾起唇角，“大伯母要我血债血偿？”她轻笑一声之后继续开口，“按我大昭律例，普通杀人偿命者，需应天府来执行；我乃宣威将军之女，还需上报大理寺，最后等待陛下审批。你以为你一句‘血债血偿’就能要了我的性命？”

　　康氏目光愤怒的瞪着姜珩，“姜珩，你休要在这里大放厥词，就算我真的想要杀了你，你可无可奈何。你莫要忘了，我女儿姜瑶乃是康王侧妃，想要杀了你，简直是易如反掌！”她的语气中仍旧是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原来如此，我竟不知大伯母竟如此恨我。”姜珩仍是云淡风轻的开口。

　　姜珩松开康氏的手，走到主位上坐下来，一点都不在意一身衣衫已经湿透，“如今大伯母正在气头上，想来无论我说何话，大伯母都不会相信了吧！”

　　“姜珩，如果不是你，我六哥儿怎么会掉下水！又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醒来！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的六哥儿！你明知他就是一个心智不全的孩子，你却还这样对待他，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康氏指着姜珩的鼻子破口大骂。

　　姜珩听着康氏的话，一块玉佩就坠落在康氏的面前，她笑眯眯的抬头看向康氏，语气低声道，“不知大伯母，是否认识这块玉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