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懒得跟他废话,“掌柜的,之前说好了,我若把那两块狼皮卖到五两,你就免费送我一块布,还任我挑选,说话算话吗?”
掌柜的面色一僵,他当时也是随口那么一说,谁知道她真能卖出去啊。
“这位小娘子,较真了不是?”
掌柜的脸上堆起笑意,放下算盘,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见萧湛和明溪二人都相貌端正,气质不俗,拱了拱手,“不知两位,从何地而来啊?”
明溪特想回他一句,“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
但她对这个掌柜的印象不好,不乐意与他交朋友,自然不会跟他瞎贫,只道:“我们离这挺远的,急着回家。掌柜的还是快些兑现诺言,我们好赶路。”
掌柜的被她的话一噎,脸一下子耷拉下来。
明溪将银子收好,交给萧湛,然后迈步到一旁,眼神逡巡过一排布料,然后在一方湛蓝色的绸布上停下,回头笑问:“这块怎么样?”
掌柜的脸一下子变了,旁边的伙计更是张大嘴巴。
凭他们对老板铁公鸡一毛不拔脾性的了解,明溪想要拿走这块布的可能,微乎其微。
萧湛淡淡道:“不适合你。”
他还想着方才在银梭布匹店明溪反复摩挲的那条水蓝色的缎子,更衬她白净的肤色,做成衣服也更好看些。
“当然不适合我,适合你呀。”
明溪道:“这块布够长,回头给你、小羽、鱼儿一人做一件新衣裳,肯定很好看。老板,我就要这块了。”
萧湛心下颇为动容,之前听她跟掌柜的打赌,还以为她是想要块布自己做衣服,没想到她想的竟是他和家里人,这丫头,真是……
掌柜的脸色彻底沉下来,“不可能。这一绸布我能卖三两银子呢,怎么能白给你?”
明溪脸沉的比他还厉害,“愿赌服输,你说过任我挑选的。怎么,想赖账不成?”
“我就赖了,怎么着吧?”
掌柜的连姿态都懒得摆了,直接挥挥手,命伙计,“送客!”
明溪怒了。
伙计走过来,朝她挤眉弄眼,低声道:“姑奶奶,您就别闹了,我们掌柜的是县太爷的小舅子,您得罪不起。”
呦呵,敢情还是个有后台的。
明溪心中冷笑,县太爷的小舅子?
别说个七品芝麻官的小舅子,以前在北京,市长的儿子,厅长的侄子,书记的孙子都跟她在一起混过,不也一口一个“溪姐”叫着她么。
场面咱又不是没见过,跟这儿吓唬谁呢?
“我说小舅子……”
明溪推开伙计,直挺挺地面对掌柜,“这做生意啊,信誉是第一位的。您连我这么一点小账都赖,这日后生意想做的长远,难咯。”
掌柜的一瞪眼睛,“你个小娘们敢咒我,来人,把她给我轰出去!”
底下的伙计纷纷涌上前来,蓄势待发。
萧湛上前一步,凌目一扫,站在那里,不怒自威,“我看哪个敢动?”
他气势太盛,迫的几个伙计都不敢轻举妄动,这人都能将狼捕杀,狼皮还剥得这样完整,如果要收拾他们还不是片刻的事儿?
明溪站在萧湛身后,有他挡在她的前面,心中莫名便觉得安心,什么也不怕。
她轻笑,对老板说:“掌柜的,花无百日红,风水轮流转。谁知道哪块云彩会下雨呢?今儿你不给我这布,总有一天,你求着给我我都不要,你信吗?”
掌柜的自是不信,冷冷一笑,“好哇,我等着。”
大话人人都能说,可又有几个能真正实现的?
明溪带着萧湛离去,走的时候还跺了跺脚下的尘土,那个破店,踩进去都脏了她的鞋。
走出数步远,萧湛看着明溪沉静的面容,以为她在生气,“你若真喜欢那块布,我们买下它也无妨。”
“喜欢什么呀,那店烂成这样,再好的布我也不喜欢。”
明溪轻轻一笑,毫不动怒,“我本来就知道那掌柜的不是个善茬,却没想到他连自己说出去的话都赖,真是没品到家了。”
“那你还……”萧湛一顿。
明溪看着他,“你是想问,既然我瞧不上他家的布,为何还跟他在那掰扯半天,是吗?”
萧湛神情微动,没有应声,刚才问题一问出,心中已是了然。
“我那是诚心给他添堵呢,也得让他记着,今儿是他理亏,将来我一定会把这口气争回来的,大家走着瞧吧。”
或许是从小的经历吧,明溪跟着父亲一路颠簸流离地走过来,什么样的嘴脸没瞧过,什么样的暗亏没吃过,因为历经坎坷,所以嫉恶如仇。
而她做人的原则,向来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恩怨分明,才不枉来这人世混一遭。
这只是人生的一个小插曲,明溪在脑子里记住,却不往心上放。
她揉了揉肚子,“好饿啊。咱们去吃碗面好不好?”
萧湛微怔,她这话题转得太快,前一秒还一脸苦大仇深呢,这会儿又化身小吃货了,这丫头,每天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看着她天真的模样,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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