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悦己

　　池章顺着妹妹的眼神看过去，对面街头一个脂粉铺子，不过看上去店面不大，皱眉道：“这桐乡县的脂粉铺也太小了，里面能有什么好东西，妹妹你何不回京城的‘水来香’买。”

　　京城的水来香是最有名的脂粉铺，香粉一小罐就要十两银子，不过质地细腻服帖，看上去皮肤透亮光泽，很受京城贵女欢迎。

　　池绾笑了，“三哥，咱们回京城还要好几天，可是我现在已经没有头油用了。”

　　姑娘在睁眼说瞎话，琳琅是伺候她的，自然知道她的妆奁盒子里还有一瓶没开封的桂花头油。

　　池章听她这么说倒是没办法，拿了自己的钱袋给池绾，“那你赶紧去吧，看上什么买什么。”

　　池绾接过沉甸甸的钱袋，应了一声，和琳琅一起往脂粉铺走去。

　　琳琅走在池绾身后，觉得很奇怪，“姑娘，您真的是来买头油的吗？”

　　当然不是，池绾接了顾旻递过来的蜡丸，里面的纸条写着让她找时间去一下这间脂粉铺。

　　池绾将顾旻蜡丸说了，琳琅哦了一声，满脸疑惑，“姑娘，婢子觉得您好像很信任晋阳王，您就不怕他骗您吗？”

　　琳琅虽然性格大大咧咧还野蛮，但这话倒是让池绾听进去了。

　　因为以前就与顾旻相识，所以她对顾旻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虽然如今的顾旻在众人口口相传间是一个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人，但她印象深处，还是那个寡言少语却可靠的少年监军。

　　池绾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没想清楚是不是应该提防一下顾旻，就已经进了脂粉铺了。

　　脂粉铺子的女掌柜是个二十多岁的妇人，身量相貌都是中等，正在整理货品，一见池绾，掌柜便笑着迎上来，“姑娘好，不知道要来挑点什么？”

　　池绾打量了一下铺子，陈设货品都十分普通，没瞧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又将目光落在掌柜身上，问道：“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给我看看。”

　　池绾身上的衣裳都是京城那边做好的，女掌柜鲜少见这种款式布料，当即猜到她非富即贵，不管如何说，都是不差钱的，连忙拿出许多上等的香露、口脂来。

　　池绾打开几瓶闻了闻，的确都是香露。

　　看来这个女掌柜也没有问题，并不是谁特意安排好的。池绾心下疑惑，一时有些不解顾旻为何让她来这里。

　　见她心不在焉，女掌柜以为自己拿出来的东西还不够好，贵人没看上。为了不错失赚钱机会，女掌柜咬牙道：“姑娘，我这还留着两瓶从京城水来香进货来的栀子香露，都是上上品，清香不腻，在京城里最时兴的香露。您要不要瞧瞧？”

　　池绾本不是来买东西的，不过女掌柜如此热情，她倒也不好空手出去，反正也没有几个钱。便点头道：“行，也不用看了，两瓶我都要了。”

　　女掌柜微张着嘴，提醒道：“姑娘，一瓶要十两银子呢。”

　　话刚说完，就见姑娘和她丫鬟都一脸奇怪的看着她，似乎在问：十两一瓶又如何，很贵吗？

　　原来低估了有钱人，女掌柜擦了擦汗，无奈道：“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有一瓶是县令千金方姑娘定了的，奴家只能卖您一瓶，您看？”

　　听到方姑娘，池绾眼神一凝，似不经意问道：“哦，方姑娘定了？”

　　“是啊，说来也巧，今儿方姑娘就要来拿呢。”女掌柜边说边觑池绾的脸色，“您看，只有一瓶的话……”

　　的确很巧，池绾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明白了顾旻为何让自己来这里。

　　见女掌柜期待的看着自己，池绾爽快点头，“一瓶便一瓶吧。”

　　“嗳！”女掌柜开心的应了一声，就要去给池绾拿香露。

　　“掌柜的，我家姑娘定的栀子香露可到了？”一个丫鬟打起帘子扶了一个姑娘进来，一边扬声问道。

　　池绾回过头去，正好与进门的方悦然四目相对。

　　方悦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池绾，想到那日在齐府说的话，她有些不自然。

　　倒是池绾大大方方对她笑了笑，“方姑娘，这么巧。”

　　池绾容颜明媚，比之含蓄高雅的贵女，她的笑容要灿然得多。

　　谁也无法在这般笑容下做出冷脸，方悦然也微微一笑，“没想到池姑娘也在这里。”

　　“来买香露。”池绾扬了扬手上那瓶掌柜刚递给她的香露，“正好听说方姑娘也定了一瓶。”

　　方悦然颔首，“我娘说水来香的香露是时下京城贵女最喜欢的，我好奇，便请掌柜的从京城了带了一瓶回来。”

　　“的确，这家的香露香味清而不腻，留香持久，大家都喜欢，除了栀子香味，方姑娘下次可以试试茉莉香味的。”池绾对这些信息信手拈来，显然对其很了解，当然，这些都是从琳琅那里套来的，用来装样。

　　方悦然点头，“多谢池姑娘告知。”说完这句，她也不知道还能和池绾说什么，毕竟前几天在齐家她还和人闹过不愉快呢，最要命的是齐嵘出事后，父亲细细一查，才发现这个她曾倾慕的男子内里如此不堪。

　　想到她曾说过池绾配不上齐嵘，便一阵脸热。

　　正如方县令所言，齐嵘行事太过龌龊，正经说来，池绾作为女子要比其坦荡得多。而且从齐家设的局来看，池绾还很聪明。

　　但池绾完全没有领会到对方尴尬的沉默，反而和方悦然讨论了许多京城现下流行的布料和衣裳款式。

　　“……哦，还有首饰方面，方姑娘可以了解一下悦己堂的，她们家掌柜芙蓉娘子雕工一流，做出的簪子最精致漂亮。”池绾凭借记忆力说得很流畅，但其实她前世从军后大多是铠甲军装，对女子所爱的衣裳首饰了解不多。

　　方悦然本来很诧异，心道池绾真的这么不记仇吗？但是女子对衣裳首饰都有天然的兴趣，池绾所言，她听得入迷，不禁道：“这悦己堂的名字很好听，是取自‘女为悦己者容’吗？”

　　池绾摇头，“据传闻，芙蓉娘子曾说过店名并非‘女为悦己者容’，因为女子不应只为心上人打扮，更应该为自己打扮，悦己之意为取悦自己，而非取悦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