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化掉的喜糖

　　婚礼结束后，回到他们的新房，方丹心让徐衍盛先去隔壁的小屋里去洗漱，但嘱咐他先不要刷牙。她则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牛奶糖。想剥掉糖纸时，她才发现，牛奶糖化掉了。她费了很多工夫把糖纸剥干净，那层糯米纸，已经不见了。

　　等徐衍盛端着一盆水来到方丹心坐着的床边，方丹心刚好把糖纸剥干净。她用自己纤美的手指捏住那颗糖就要往徐衍盛的口中送去。

　　“这是什么？”就在糖要送入徐衍盛的口中时，徐衍盛问。

　　“奶糖呀！我看你今晚还是因为受伤被限制饮食，没有吃什么东西，你饿了吧？就吃块糖吧！”

　　这奶糖，是章蕴馨贡献出来的。这场婚礼的饮食本来不用他们这三对新人操心，医院和部队的炊事班、司务长尽了最大努力，让他们的婚礼热闹、而且食物丰富；婚礼上的喜糖，基本上是没有糖纸的糖块，章蕴馨的那包奶糖，据说是她一直不舍得吃的，只用在招待主席台上的宾客，每人一颗。但是还是有几位村民的孩子大着胆子走上来要了一颗，院长都把他的那颗给了一个孩子，三位新人都没有好意思碰奶糖，但是方丹心想到徐衍盛的身体就偷偷留下一颗牛奶糖。

　　说起来，别说徐衍盛这位富裕的三少爷，就是方丹心小时候在家里，也不缺牛奶糖呀！方丹心母亲的娘家很富有、方丹心母亲的几个堂姐妹都嫁得很好，每次走亲戚，方丹心提着的小荷包里，都会被塞满了糖，有时候还会有上海的大*奶糖和牛轧糖、北京的软糖和酥糖，方丹心甚至还吃过进口的巧克力。

　　其实，在部队里，不乏徐衍盛和方丹心这样出生富裕人家的人，他们是为了理想而离家投入部队的。有人问过方丹心，日子苦不苦，方丹心带着微笑回答他：苦中透着甜。

　　现在，在这里，这颗奶糖竟然成了希货。

　　还没有等徐衍盛反应过来，方丹心已经将那颗奶糖塞到了徐衍盛微张的唇中，徐衍盛咬住了奶糖的一半，让另一半奶糖露在唇外，他揽着方丹心的头，凑近自己的唇……

　　最后的结果是，两人分享了这颗奶糖。后来，在徐衍盛牺牲以后，方丹心再也没有吃一颗奶糖，家中的小辈也自觉地再也没有往家里买奶糖。因为，新婚之夜的那颗奶糖的滋味，永远铭记在方丹心的心中。

　　原来，徐衍盛端来的一盆水，是帮忙方丹心洗脚的。虽然是方家这一代中唯一的小姐，得到了父母兄长的宠爱，但是由别人来帮忙自己洗脚，这还是第一次。方丹心怎么也不好意思让徐衍盛蹲下身来，来帮忙她洗脚，扭捏推辞了半天，最终还是让徐衍盛把她的双脚按到水盆中，徐衍盛用自己宽厚的大掌为她大肥皂，轻轻揉捏清洗。方丹心本来想自己擦脚，徐衍盛说：”我已经沾水了，你就不要动手了。“

　　”呦，要是让人知道堂堂徐三少在为一个女人洗脚，不知道多少人的眼珠和大牙都要掉地了哪！“方丹心红着脸调侃着徐衍盛。

　　徐衍盛往她的小腿上轻轻一拍，说：”这里还有什么小姐、少爷？再说，为自己的老婆洗脚，我愿意，以后一辈子，我都愿意给你洗脚！“

　　听到了徐衍盛的话，方丹心心中的甜蜜像是要溢出来。虽然徐衍盛没有做到为方丹心洗一辈子脚，但那不是他不想做……

　　很多年后，方丹心一直对自己的两个外孙女说：”照一个爱你的人，愿意给你洗一辈子脚的人，就不要计较其他了……“她还对自己的孙子说：”爱一个女人，就是给她洗脚也是应该！“

　　丛芯的为她洗脚的人还没有在方老太方丹心面前出现，而林安雅想，自己没有让他帮自己洗脚，但他帮助自己剪过脚趾甲，这更洗脚比，算是几比几哪？

　　吹灭了蜡烛，在黑暗中，徐衍盛和方丹心两人并排躺在床上，白天被晒过的新被褥发出阳光的香气，松软舒适。两个人各自躺在自己的被窝里，谁也没有说话。好一阵子，徐衍盛伸出胳膊，将方丹心的肩膀揽住。

　　“你，你为什么和我结婚？你喜欢我吗？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方丹心强迫自己大胆地问出这些从徐衍盛求婚那天，就一直萦绕在方丹心心中的问题。

　　“当然是喜欢你了！从什么时候，”徐衍盛陷入了沉默，方丹心想，他一定会说：你给我送了你亲手织的包开始。不料，徐衍盛说：“大概从你到我们中学读书的时候开始的吧！”

　　方丹心诧异了，透过黑暗，她不知道自己瞪大眼睛看着徐衍盛方向的样子，徐衍盛能否看到。

　　“我们家人告诉我，在初中一年级里，有一个小姑娘，是我们家的亲戚，有一次，我母亲来学校接我，把你指给我看……”

　　“你母亲那时就认识我？”方丹心打断了徐衍盛的话。

　　“什么我母亲，如果现在她老人家在我们面前的话，你应该叫什么？”徐衍盛揽住方丹心肩膀的手紧了紧。

　　“是的，她以前在齐家见过你，你母亲带你去走亲戚……”

　　“什么我母亲？”方丹心学着徐衍盛的腔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好，咱母亲。哎呀，这怎么区分哪？”徐衍盛问。

　　方丹心没有吭声，徐衍盛想了想，说：“咱们这样好不好，你母亲大人，以后就叫咱妈，我母亲以后咱们就称她为咱娘，好不好？”

　　黑暗中，徐衍盛感觉到了，方丹心点了点头。

　　“说真的，无论是我还是咱娘，对你的印象都很好。那天，咱娘把你指给我看，我看到一个身材纤细的小姑娘，穿着淡粉色小格子棉布旗袍，微微晃着两条小辫子，背着书包在轻盈地走出校门。我记住了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后来又知道这小姑娘学习有多好，她和一个叫齐岳的男孩同一个年级，都是我的亲戚，每次期末考试，不是她是第一、就是齐岳是第一……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孩……”

　　“那是！”方丹心毫不谦虚地打断了徐衍盛的话。

　　“还有，那个你送给我的包，我一直没有舍得用，在我家里我屋子里的樟木柜子里放着哪！”

　　“你为什么不用？我送你，就是让你用的！”方丹心在黑暗中摸索到徐衍盛的耳边轻声说。

　　“美人送的东西，怎能往里面放杂七杂八的东西，把它弄脏呢？记得《诗经静女》里的话‘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美丽的静女送给我一只彤管，彤管红艳闪闪发亮是很美，但更因为这只彤管是美貌的静女送我的……“

　　这家伙，还在这里拽文，林丹心的手忍不住伸到了徐衍盛的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