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记忆永远不会被丢弃8

　　许桃的话，让金阿姨的脸色变了。

　　她久久没有说话，在许桃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低声说：“是啊，总觉得好像留着这个，就好像他在身边一样。我……我真的很怀念那个时候。他还是那么小，那么依赖我……”

　　金阿姨看起来是那么怔然，许桃看着她花白的头发，也觉得心里一酸。

　　“金先生不是不要你了，他只是长大了。”许桃轻声说，“大人就会有自己的生活啊。我妈也总是喜欢和我说道理，让我不干这个不干那个，我听了特别心烦。只有我自己撞墙了，我才知道我妈为什么那么和我说，她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不撞墙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长记性。小孩子就是这么长大的呀。”

　　“你说得道理我怎么会不懂？可是，可是他现在故意和我反着干，什么事情都对着来！我这心里……”

　　“那你每天买什么菜，每天做了什么事，会告诉你儿子吗？”殷玮开口，“你都做不到，你凭什么要求他做到？”

　　金阿姨被质问住了，她的脸色不断变幻，非常难看。许桃觉得殷玮说话有点难听了，去拉拉殷玮的袖子，殷玮根本不管她：“说什么是喜欢儿子，不想儿子离开，其实就是满足自己病态的占有欲罢了。你这不是对待儿子，而是对待宠物。宠物让你开心了，你就给口吃的，但是让你不开心了，你就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惩罚。”

　　“我没有把金城当宠物，我也没有惩罚他！”

　　“难道冷暴力不是惩罚吗？自己的母亲都那么漠视他、不支持他，这样都不是惩罚吗？你有没有想过，你痛苦的时候，他的心里会不会痛苦。你爱他，就是想让他痛苦吗？你实在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留住什么。因为，记忆是永远不会被丢弃的。”

　　“当然不是！我就是，就是……就是想让他多陪陪我罢了。我不肯丢东西，我一直闹事儿，我就是想让他……信赖我，多陪陪我。这样也不行吗？”

　　当金阿姨终于说出心里所想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门口站着的居然是金城和温情。金城不可置信地看着金阿姨：“妈，你为什么不早说？我，我是还以为你看我结婚后不想见我，我才……我之前工作是忙了点，回家次数少了，对不起。妈，以后我会多来的。”

　　一直以来，金城都以为金阿姨是更年期到了，脾气古怪又故意和自己对着干。他没想到金阿姨心里是那么难过，她的要求也是那么简单——只要他陪着就好了。

　　“我们的家……怎么变成这样了。”

　　金城想着，心里又酸又涩。他看着家里熟悉至极的摆设，只觉得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突然想起了他十八岁前的生活。

　　那时候，家里就是这样的。一样的沙发、一样的壁画，甚至桌子上的摆件都是一样。

　　那时候，他们的生活虽然清贫但是很快乐。金城看着那张桌子，想起他们以前在这里吃饭的场景。

　　妈妈赚的不多，但家里的鸡鸭鱼肉总是不缺。妈妈把这些好吃的都给他留下，他每天回家都能吃到热气腾腾的菜。他大口吃着菜，让妈妈也吃，但妈妈总是笑着说：“妈妈吃过了。”

　　现在想来，她怎么可能“吃过了”？他的父亲早早就去了，她一个月只有两千多块钱，要交学费要给家里开销，她当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对，她是下班后就去朋友家里做清洁。她是那么要面子的人，为了生活一次次低头，都不知道多久没有买新衣服……这身旗袍，还是爸爸在的时候买的。

　　他怎么就……怎么就能忘记了这些呢？就算妈妈做得再不好，她也是妈妈啊。

　　“妈，我和温情以后会多来的。”金城忍着眼中的酸涩说，“对不起。”

　　“你，你说什么啊。”金阿姨慌张地说，“有什么对不起的……”

　　“是啊，没什么对不起的，一家人别说两家话。”温情笑着说，“妈，我带了菜，我们一起吃饭吧。”

　　“好，好。”

　　殷玮对许桃使个眼色，带着许桃一起离开。他一边走一边问：“许桃，是你把金城找来的？”

　　“是啊。”许桃笑嘻嘻地说，“我们不能光做好事儿，总要要让当事人知道吧。他们和好了，真是好开心啊。”

　　“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殷玮问，“如果他们大吵一架，反而说你多管闲事呢？”

　　“啊？我没想那么多。”许桃愣住了。

　　“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了，他们的生活我们没有权利去评价，更没有权利去插手。他们只是客户罢了。”

　　殷玮的冷淡，让风许桃觉得不舒服了起来：“可你也告诉我，应该了解客户的生活和他们的所想啊。如果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什么，我们永远不会让他们满意。”

　　“我的了解是为了工作，而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你是不是偶像剧、鸡汤文看多了，真的以为你能影响他们的人生？如果你抱有这样目的的话，我劝你早点打消。我们只是工作，不是做慈善。”

　　“切，那你之前面试我的时候，还把工作说得那么伟大。我看你只想捡垃圾赚钱，其他什么都不想做。”

　　“你说什么？”殷玮皱眉。

　　“这不是许桃吗，好巧啊。”

　　就在许桃和殷玮聊天的时候，两个女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热情对许桃打招呼。许桃看着她们，觉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她转身就想走，但已经来不及了。

　　“许桃，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夏河啊。”一个长卷发的女人笑着看着许桃，“我们以前可是同班同学。”

　　许桃一点都不想遇到她。

　　夏河和她是一个系的，长得好看家里富裕，在大学里可是“校花”级的人物。照理说，这样的人和许桃不会有什么交集，但偏偏她在毕业前夕对江山表白了，而江山拒绝了她。

　　“抱歉，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江山说。

　　夏河只觉得不死心：“是你在游戏里认识的那个吗？可你们根本都没见过面，她可能50岁，说不定还是个男的！”

　　“是啊，我知道你说的都有可能。可是，我对她很有好感，在没有确定我心意之前，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所以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