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无限舒爽

　　更深夜静，乌辰瑾拥着楚翌说着话。

　　他的头脑越来越昏沉，意识渐渐变得模糊混沌，不知不觉地就睡去了。

　　当然，这是楚翌用了些迷药的结果。

　　如果不用些手段，依乌辰瑾的警醒，稍有动静就会被他察觉。

　　楚翌轻轻将乌辰瑾压在自己腰间的胳膊拿过去，从他身上翻过来，伶俐地下了床。

　　她拿起乌辰瑾的衣袍，将手探进他怀中的口袋里，那封书信被她拿在了掌间。

　　楚翌轻轻打开书信，从头到尾看着，信笺在她手中越来越激烈地抖动。

　　她的手指似乎都痉挛不会动了。

　　乌辰瑾，他瞒着自己，又能瞒到几时？

　　只要到达京都，就得直面这件事，他——准备怎样应对？

　　楚翌心中的乱麻千头万绪，都像燃烧着火，将她的灼痛从心里传导到四肢百骸。

　　皇后让乌辰瑾速回，并不是因为想念他，而是——要他回去联姻成亲，婚期都已经定下来了。

　　这是一次政治婚姻，对方来头不小，是天坤北邻天阑国公主——段玉弦。

　　皇后在信中极言这桩婚姻带给乌辰瑾的巨大政治利益，还说兰贵妃和乌辰晟都急红了眼想争抢，怎奈天阑公主认准了乌辰瑾，他们也只得望洋兴叹。

　　天阑公主跟乌辰瑾的相识，就源于上次乌辰瑾的天阑之行。

　　天坤帝为了保障来访的天阑太子返程的安全，命心思缜密的乌辰瑾亲自带人护送他回国。

　　天阑国公主段玉弦，是太子的胞妹，生得仙姿佚貌，美丽动人。

　　她看到天坤国荣王乌辰瑾风姿俊美，玉树临风，不由心生爱慕，芳心暗许。

　　玉弦将心事告诉母亲，母亲告知她乌辰瑾已有妻妾数人，让她断绝念头。

　　可人的本性呢？越是得不到的，就越觉得珍贵，越是想要。

　　普通人尚且如此，何况自小就飞扬跋扈，要星星不给月亮的玉弦公主呢？

　　玉弦死活不依，闹着非乌辰瑾不嫁。母亲哪舍得让宝贝女儿受委屈，只得答应下来。于是天阑国遣使到天坤国提亲。

　　天坤帝自然是乐得如此，就满口答应。

　　天阑国领域比天坤大，兵强马壮，国力很强。只是十几年前国内发生叛乱，国力严重受损。

　　经过十年的休养生息，天阑帝渐渐稳固了政权，国内的形势也有极大的好转。

　　天坤地处中原大陆，与多国接壤，也不时会跟邻国有领土之争。现在见邻国主动示好，还愿意结为秦晋，这是于国有利的大喜事，天坤自然是欣然接受。

　　对乌辰瑾来说，娶了天阑公主，就获得了邻国对他的支持力量。他跟乌辰晟的嗣位之争，基本可以预料到结局了。

　　楚翌将信重新装好，陷入了沉思。

　　看这情形，乌辰瑾很难拒婚。他向自己隐瞒此事，意欲何为？

　　他是想慢慢说服自己吗？

　　他要娶的是邻国公主，公主进门自然是正妃。难道……乌辰瑾想劝服自己——做侧妃，与他的正妃和平相处？

　　八成他是这样的想法吧。

　　一整夜，楚翌都翻来覆去的，这件事即使不思量，也总是涌起在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回程的路上，乌辰瑾和楚翌各怀心思，都假装没事发生，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笑，可彼此都能感觉到笑声中难言的冷场。

　　离京都越近，乌辰瑾对楚翌就越发地小心翼翼。两人之间的气氛却越来越复杂微妙。

　　乌辰瑾的眉头一天比一天蹙得深，心事越发沉重。楚翌看到他几次张口欲言，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然而，京都已经遥遥在望了。

　　这天，乌辰瑾瞥一眼楚翌，又张了张口，然后闭上了，脸憋得有些红。

　　他拧着眉头，不知在思量什么。

　　终于，他咬了咬牙，像是下定决心了似的：

　　“小翌，有件事……得让你知道。”

　　“唔。”

　　楚翌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声。

　　她的心里“扑腾腾”地狂跳，莫名的慌张让她察觉：自己其实很害怕这个结果。

　　“其实也没什么。”乌辰瑾似乎察觉了楚翌的紧张，语气反而变得漫不经心起来，

　　“不过是一件麻烦事罢了。”

　　如果不是楚翌已经知情，她真的会从乌辰瑾的语气中，相信这确实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于是，乌辰瑾轻描淡写地讲述了自己联姻一事，他随即补充道：

　　“这个事，不能直接拒绝，不过我会想办法的。当然，这需要些时间。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的。听到什么议论，不要往心里去。”

　　楚翌悬着的心，轻轻地回到了原位。

　　原来，乌辰瑾的解决方案是——设法拒婚？他并没有打算娶那个天阑公主？

　　可是，天坤帝已经允婚，婚期都定了。这关系两国姻亲的事绝非儿戏，稍有不慎就影响到两国邦交，拒婚……会不会是天方夜谭？

　　楚翌心里打起了小鼓。

　　按照天坤朝的婚俗，大婚前是先要有个订亲仪式的。

　　天阑公主在浩浩荡荡的亲属、随从、侍卫的陪同护送下，已经到达了天坤，住进了皇后娘娘的荣华宫。

　　订亲仪式确定在天坤宫的一个偏殿——蘅芜殿里举行。

　　蘅芜殿里早已装饰得精美华丽。红毯铺地，宫灯红艳，鲜花盛放，新漆的盘龙柱闪耀着微亮，华贵的窗纱映着光泽。

　　天阑公主与荣王的订亲仪式，自然是隆重又热闹。

　　音乐悠扬大气，仪仗庄严整齐。

　　天坤帝、天阑帝及皇后、妃嫔都穿着华服，喜笑颜开地高坐在蘅芜殿东边的高台上，前来观礼的皇亲国戚也都在殿两边就坐，一会儿伸长脖子观望，一会儿兴奋地小声议论。

　　乌辰晟的脸部表情显得有些僵硬。他嘴角耷拉着，眼神阴郁。虽说在这样的场合他已经极力在掩饰不悦，可他的失落、嫉恨，还是从他的周身向外弥漫出来。

　　楚伊湄坐在他身边，笑靥如花，眉飞色舞。

　　她可没有乌辰晟的忧虑。

　　她想的是：楚翌即将面对一个强大的情敌，很可能就被当作敝履丢弃了。

　　她往坐在远处默然独坐的楚翌脸上扫一眼，心里莫名的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