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诡异

　　病人的脉象节律均匀，不浮不沉，流利有利，尺脉沉取不绝。除了脉搏跳动略快些，并无异常。

　　“你有什么不适？”

　　她抬起头，往病人脸上扫了一眼，想察看病人的气色。

　　病人用一块儿大大的蓝碎花粗布将脖子和脸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什么病会这么怕风？难道她是个产妇？

　　楚翌这样想着，就往她身上打量了一下。

　　“把布巾去掉，我看看你的气色。”楚翌吩咐道。

　　那病人于是就去解布巾。

　　说时迟那时快，那病人突然从布巾掩盖下的衣襟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利刃，向着楚翌直刺过来。

　　楚翌看到寒光一闪，吃了一惊。她多日来劳累，头脑昏钝着也没有往日敏捷，看到利刃马上就刺到自己，却已来不及躲避。

　　旁边有看见的人失声惊叫起来。

　　一道闪电似的的白影掠过……

　　楚翌被推得趔趄几下，等她站稳身子，看到身着白色锦袍的慕容誉倒在了地上，他的胸前插着一把短刀，周围涌出殷红的血，在白色背景下显得格外耀眼。

　　“拿下——”

　　侍卫长喊了一声，侍卫立刻冲过来将刺客抓住，狠狠地捆绑了起来。

　　那刺客哭喊着不断从侍卫手中挣着：“师兄，你怎样了？你为什么要挡我？！师兄……”

　　“慕容公子——”

　　楚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赶紧蹲下身子，检查慕容誉的伤势。她的眉头拧起来，心悸难安。

　　根据慕容誉的症状判断，短刃刺中了他的心脏。

　　鲜血还在往外涌，慕容誉的脸色很快变得苍白，嘴唇失去了血色。

　　他身体急剧地哆嗦着，想必是失血过多造成的体温下降。他艰难地伸手去拉楚翌，可手腕却抬不起来。

　　楚翌注意到了他这一动作，赶紧握住他的手，问道：

　　“公子，你想说什么？”

　　“小翌，幸好……你没伤到。我……可能没……救了，求你看……我……薄面……饶她……一次……”

　　慕容誉几乎是耗尽了全部精力，才断断续续地将这些话讲出来。

　　“放了她！让她走！”

　　楚翌立刻冲侍卫下令。

　　那些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犹豫着没从命。

　　“没听到吗？！我让你们马上放了她！”

　　侍卫垂着手，仍在踌躇不定。

　　荣王爷什么脾气他们不是不知道。倘若让他知道刺杀楚王妃的凶犯被他们放了，不摘了他们的脑袋才怪。

　　楚翌没办法，只得对慕容誉说：

　　“公子放心，我一定能保下她不死。”于是吩咐人赶紧准备担架，将慕容誉抬进房间施救。

　　楚翌从一个侍卫手里夺了把剑，指向押着何灵的两名侍卫，喝道：“给我让开！不然我不客气！”

　　那俩侍卫见王妃生气，不敢再违抗命令，只得放开何灵，往一边站了站。

　　楚翌冷眼看向何灵，怒喝道：

　　“你为什么不去死？！你就是慕容公子的灾星！你父亲救了慕容公子一命，今天，他还了你一命，两清了！我警告你，马上离开南州，离开天坤，跑得越快越好！否则，我不保证你明天不会横尸街头！滚！”

　　何灵并没有接话，而是还往慕容誉那边扑，哭喊着“师兄——”

　　楚翌吩咐侍卫道：“将她赶走！我不想再看到这个疯子！”

　　回转身来，楚翌见慕容誉已经被人抬在担架上了。他看了楚翌一眼，嘴唇动了动，却已说不出话来。

　　他闭上了眼睛，脸色苍白如纸，神情却很平静，嘴角似乎还带着一缕淡淡的笑意。

　　安济局所有医官都给楚翌当助手，看楚翌竭尽所能，用各种未曾见过的诡异手法抢救那个生命垂危的伤者。

　　施救过程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期间乌辰瑾来了，他也瞠目结舌地围观了一会儿，惊愕得说不出话。

　　楚翌这手法，比在他身上做女工更离奇。她竟然将慕容誉的胸腔打开，修补他的心脏！

　　真是闻所未闻，惊世骇俗！

　　别说乌辰瑾没见过，那些医官也都惊呆了。

　　有一刻，他们集体怀疑：楚王妃是救人心切，变疯魔了。

　　不等黑白无常来锁人，王妃先把人往黄泉路上推去几丈远了。

　　可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啊！

　　都看出来，伤者肯定是必死的了，就让她折腾折腾，发一下疯，尽尽心，求得心理安慰算了。

　　“纱布！”

　　“是！”医官赶紧把消过毒的纱布递过去。

　　众医官凝神肃立，目睹楚王妃做着各种无底线亵渎伤者的行为，不敢发一言，甚至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怕惊怒了疯狂的楚王妃，连带着将自己也开膛破肚。

　　因为光线渐渐昏暗，此时房间里点上了几盏灯。

　　两个时辰哪！

　　这么久，医官只是递递东西，等候着，一个个都感觉体力不支，身体晃晃荡荡的，有些站不住了。

　　真不知那个柔弱的楚王妃，一刻不停地弯腰捯饬伤者，怎么浑身都是力气。

　　在场的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瞪大眼睛，见证了楚王妃在慕容誉胸前做女红——她把打开的伤者的胸腔，用针线缝合了起来！

　　天哪！

　　她以为这是个布袋吗？

　　开膛破肚再缝补起来，这个伤者要是还能活，那……咱们这些人——都一起死好了。

　　医官们各怀心事，瞅着眼前的一幕，感觉眼前双手沾满血迹的楚王妃，简直就是一个——女巫。

　　可荣王并不阻止她的疯狂行为啊！

　　他眼睛里也有震撼，他脸上也写满了不可思议，可他——却默默地站立一旁，静静地等待着，丝毫没有要干涉的意思。

　　他的态度很明显——听任、纵容。

　　荣王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他跟众医官一样，不敢出声打扰，不敢表达任何反对意见，甚至——他还配合地递过两次东西。

　　终于——

　　那女巫——呃……不，是楚王妃——她直起了身子，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已经用纱布把伤者胸部包起来，像包粽子一样，包得严严实实了。

　　“小翌，忙完了吧？”

　　乌辰瑾试探着问了一声，却见楚翌晃了一下，一头栽了下来。

　　他赶紧抢步上前，将她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