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掉头

　　楚翌于是亲自走下马车。

　　这次谁敢违背她的命令，她一定给他些教训。

　　“侍卫长呢？！”

　　听到楚翌问，侍卫长赶紧过来拱手施礼：“王妃，卑职在。”

　　“你刚才没听到本妃的命令吗？为什么不执行？！”

　　“这个……”

　　侍卫长面露难色，张口欲言，又似乎难言，最后敷衍道：

　　“王妃且莫管这等闲事。要不……卑职等接着护送王妃前行？”

　　他这个态度引起了楚翌的疑心。

　　侍卫长为何阻止她干涉此事？难道他知道什么隐情？

　　楚翌不由地往那对儿男女方向望了一眼，她突然瞪大了眼睛。

　　这次，她看清了那个女子的面容。

　　虽然她闭着眼睛，绯红的脸部因极度亢奋显得有些扭曲，可楚翌依旧认出——此人正是慕容誉的师妹——何灵。

　　毫无疑问，她被人下了具有迷幻作用的媚药，已经丧失了意识和神志。

　　楚翌忽然有了一种可怕的预感……她的指尖一颤，心里顿时压上了重重的石头。

　　难怪侍卫一反常态不听她的命令，难怪侍卫长也欲言又止，不让她干涉此事。

　　还有，这里离南州府衙那么近，差役不断从这里经过，却都不去干涉……

　　“黑莲！”

　　楚翌吩咐道，“去！把他们分开！把那男子打一顿赶走，女子给她穿好衣服，让她回去！”

　　俩黑莲听见吩咐，互相看了一眼，就迈腿上前。

　　刚走了两步，楚翌就看见前面白影一闪，有人飞起一脚，将地上的乞丐踢出老远。

　　慕容誉！

　　何灵清醒过来，她吃惊地看看自己，立刻下意识地双手护住胸部，望了望远处赤身的流浪汉，意识到了刚才发生的事。

　　“啊——”她突然惊叫一声。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阵阵不怀好意的哄笑。

　　慕容誉已经迅速脱下洁白的衣衫，将何灵包裹起来。

　　楚翌目光缩了下，她是因为心虚而下意识地躲避他吗？

　　何灵看到站在一旁的楚翌，立刻指着她对慕容誉说：

　　“是她！就是她！这个女人对我下药害我！是她毁了我清白！”

　　慕容誉转头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楚翌，俯身将何灵搀扶起来，抱在怀里，低声抚慰着她。

　　“师兄！”

　　何灵抓住慕容誉的两臂奋力摇撼着，哭喊道：

　　“是楚翌害我的！就是她害我的!你要为我报仇！你功夫那么好，你为我报仇啊！”

　　楚翌看见慕容誉一脸的苦痛，他抱紧何灵，眼圈红着，低低地说了声：“小灵，不是她。咱们回去吧！”

　　“不——今天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我一定要杀了她!”

　　何灵突然推开慕容誉，朝楚翌冲过来。

　　俩黑莲立刻挡在楚翌面前，像两座高山一般雄伟坚固。

　　与此同时，何灵又被慕容誉抱回了怀里。

　　“师兄……我的清白被她毁了！你还要护着她！我这一辈子没人要我了！我不要活了！你别拦我！我去死——”

　　何灵拼命反抗着、击打着慕容誉。

　　楚翌听见慕容誉一字一顿地说：“小灵，我娶你！”

　　何灵怔了下，似信非信地问了句：

　　“真的？你真的愿意娶我？！”

　　“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相信我——一言九鼎。”

　　慕容誉清润的声音，字字句句传入楚翌的耳膜，像刀子般扎在她的心上……

　　慕容誉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他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可楚翌知道：慕容誉——一点儿都不喜欢何灵。

　　何灵思想贫瘠，跟慕容誉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他娶了何灵，相当于毁了自己一辈子的婚姻幸福。

　　“慕容家世代相传的家风是——不娶侧室。”

　　慕容誉曾经讲过的话在楚翌耳畔回旋，让她不寒而栗。

　　慕容誉会为了师父所托，悉心照顾他的师妹。同样也会为了对何灵的承诺，跟她厮守一辈子的。

　　陪着一个不爱的人过一生，心如死潭之水，如同内里枯死的树干，这对于清贵高雅、讲求生活质量的慕容誉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

　　可如果不这样做，他会觉得愧对为他殒命的师父，他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责任的坎儿！

　　陷慕容誉于这般境地，自己——或多或少都难辞其咎。这都怪——那个人心太狠！

　　他只知道毁了何灵报复她，他可知道他间接毁了慕容誉一生的幸福！

　　看着慕容誉拥着何灵离开的清瘦背影，楚翌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

　　“回去！”

　　楚翌登上马车，怒气冲冲地下令。

　　见老百姓还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事，楚翌气不打一处来。

　　“刁民！”

　　楚翌恨恨地吐出两个字。

　　有些人总是不存善念，没有同情心，却唯恐天下不乱。倘若事发时有好心人，哪怕只有一个，能拉开他们，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那么现在——

　　慕容誉的悲剧就可以避免。

　　可是，偏偏没有!一个都没有！

　　他们的善念呢？他们的良知呢？

　　楚翌不辞辛苦奔波这么远，用自己的医术拯救的——就是这样的民众吗？

　　这些人为什么集体无意识，从侧面助长乌辰瑾的恶行？！

　　“那位公子？他叫慕容誉，隆泰商行的东家，富可敌国，长得又一表人才。”

　　一个看客高谈阔论的声音传入楚翌耳际。

　　见众人都被吸引过来，瞅着他听他的下文，那人脸上颇有光彩，露出得意之色：

　　“可惜了呀，可惜了！却要娶一只这样的破鞋！还没成亲，先戴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啧啧啧……”

　　众人又围着这样的话题议论开了……

　　楚翌恨得咬牙，对侍卫长吩咐道：

　　“你们马上去，把这些围观的人给我打散！狠狠地打！”

　　侍卫长一挥手，所有的侍卫一拥而上，抽出腰中的皮鞭，“啪啪啪”地挥舞着，劈头盖脸地打向那些人。

　　立刻，人群中哭爹喊娘，个个抱头鼠窜，转眼间大街就空落落的，不见闲人了。

　　青梅见主子这样生气，小心翼翼地互相看一眼，也不知她到底哪里来的邪火。

　　“掉头！回去！”

　　听见楚翌吩咐，青儿赶紧冲马车夫喊：“掉头！回去！快点儿！”

　　马车飞快地往南州府衙奔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