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监察者

　　宁嫔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蒙了块儿白布。

　　她的儿子乌辰岸头上扎着白布，跪在床头悲恸大哭，催人肝肠。

　　皇后看到随即眼眶就红了，她瞅瞅乌辰岸，声音哽咽着，也说不出什么安抚之言。

　　屋里的嬷嬷宫女给皇后施礼后，都垂头侍立一旁，抹着眼泪。

　　女医看到皇后质询的眼神，冲她点头确认，说：“宁嫔娘娘故去有一个时辰了。”

　　看到皇后示意，她揭去了宁嫔脸上的白布。

　　宁嫔安眠着，额头前的头发有点碎乱，脸色像纸片一样苍白，嘴唇也没有一点颜色。

　　“宁嫔妹妹……”

　　皇后只唤了一声，眼泪就珠子般往下掉，“你还这么年轻，成王都没成亲，你怎么就狠心撒手去了？！”

　　屋里人都跟着擦泪。

　　皇后稳了稳情绪，吩咐这宫里管事的嬷嬷道：

　　“你们也别只顾着哭，给你们主子擦洗干净，换套新衣服。料理好她的后事才是正经。缺什么只管跟总管要，就说本宫同意的。”

　　嬷嬷赶紧答应谢恩。

　　皇后又对着宁嫔，说了些“走好，姐姐替你照看成王”一类的话，擦了眼泪离开了。

　　乌辰瑾就去拉乌辰岸，一边劝慰着他。

　　乌辰岸哪里肯听，径自扯着嗓子哭嚎。

　　楚翌看到嬷嬷收拾的旧衣物中带有不少血迹，就向女医询问宁嫔的死因。

　　女医告诉她，宁嫔是得了血崩之症，她用了止涩之品，最初还挺有效果，后来即使药量加大也无用，拖延了数月，病势愈发沉重而亡。

　　楚翌蹙了蹙眉。

　　她去摸宁嫔的脚踝，已经冰凉了，又摸她的手，亦是冰凉无温。她将手指用力适度握在宁嫔手腕上，突然神色大变。

　　“快拿艾灸工具来！”

　　女医不明就里愣了一下，不敢迟疑，赶紧跑出房取器具去了。

　　众人都惊愕地望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就见楚翌双手掌放在宁嫔前胸，不停地用力按压。当然，她们不知道这是楚翌在为宁嫔做心肺复苏。

　　乌辰瑾瞪着眼盯着她，眼睛里闪烁起亮光。

　　乌辰岸也停止了哭声，他惊诧地瞅瞅楚翌的脸，再看看她按压母嫔的手，莫名其妙地再望望乌辰瑾。见三哥默许，他更摸不着头脑了。

　　银针和艾条很快送到了楚翌手中。

　　楚翌手持银针，在宁嫔头顶扎了几针，又在她胸前几个部位各扎一针。然后点燃艾条，在胸部到腋下几个穴位上逐个悬灸。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楚翌收了艾条，擦了下满头的细汗。

　　“女医，”楚翌吩咐说，“立刻用去芦党参三钱，煎好后，加入炭末和贯众各一钱，再加无灰的黄酒三钱，让宁嫔娘娘服下去。”

　　药还没送来，就听宁嫔轻微地咳嗽几声。

　　成王一下子扑上去抱住母嫔，又声震寰宇地大哭着说：“母嫔，你吓死儿臣了……”

　　乌辰瑾苦笑不得，将他拉过去。

　　女医已经将药端过来，侍女赶紧接过去喂宁嫔喝下。

　　宁嫔见儿子头上缠着白孝，满屋人眼睛都红肿着，已然明白过来。知道是楚翌救活了她，她拉住楚翌感激个没完。

　　楚翌交待女医说：

　　“我另有两个方子留给你，你照方煎药调理，十付药每付喝三天，娘娘即刻痊愈。”

　　女医早已心服口服，连连点头，说：“王妃真乃扁鹊再世。卑职诊治有何不足，还望指教一二。”

　　楚翌向她解释道：

　　“你用的方法原是一般的疗法，宁嫔娘娘虽说火盛，然此火是虚火，还宜同时补阴用以固本。我给的第一药方是引血归经，第二药方是补血益气的，你可仔细研摩。”

　　女医连连施礼言谢。

　　见楚翌要走，宁嫔赶紧推着平王说：“你三嫂救了娘亲的命，你快替娘亲谢谢三嫂！”

　　那平王却是单纯爽直之人，听见母嫔让他感谢，竟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叩了个头说：“我替娘亲谢谢翌姐姐救命之恩！”

　　慌得楚翌匆忙避到旁边，乌辰瑾赶紧拉起他呵斥道：“傻小子，你替母嫔谢恩，不能跪的！”

　　平王被拉起来，就摸着头傻笑。

　　宁嫔却说“应该的，应该的。”

　　楚翌又叮嘱了宁嫔一些话，跟乌辰瑾离开了。

　　荣华宫皇后早得知了宁嫔被楚翌救活的事，传言比当时的情形演绎得更加传奇。

　　皇后也暗暗赞叹，见荣王夫妻回来也没再训斥，说了几句劝慰的话让他们回去了。

　　楚翌他们前脚回宫，皇后派去监察长祥宫（当然重点是荣王的床事）的柳嬷嬷后脚就到了。

　　柳嬷嬷从今往后就常驻长祥宫，每天去宫里向皇后娘娘汇报一次监测结果。

　　乌辰瑾依旧天天留宿青梅苑。半月之后，柳嬷嬷开始干涉，吩咐另外半月必须“雨露均施”。

　　今天，柳嬷嬷给他安排去侧妃李诗音的风淸坞。

　　柳嬷嬷忠于职守 ，执拗得很，乌辰瑾费了些口舌不见效，只得恨恨地去了。

　　到底皇后还是会用人，那柳嬷嬷竟然派人轮班，整夜守在外面监察。

　　青梅二人早把打探的情况告知了楚翌，楚翌淡淡一笑，并不在意。

　　所谓“捆绑不成夫妻”，如果乌辰瑾不愿意违背誓言，没有人能够勉强他的。

　　更定时候，房门微响。

　　正拿着书阅读的楚翌头都没抬，问了声：“逃出来了？”

　　“切！”

　　乌辰瑾笑道，“不逃出来，怕你今晚睡不着呢。”

　　“不怕你那侧妃向母后告状吗？”这话有些酸溜溜的。

　　“怕啊，”乌辰瑾已经到了床边，抓住楚翌将她身体翻过来，压了上去：

　　“你给我生四五个儿子，母后就不吭声了。”

　　他说着就解开楚翌的衣服轻薄起来。

　　“啊——”

　　楚翌一边娇羞地推拒，一边反击说：“你是猪你有本事你生五个去！”

　　“我让你说！再说一句试试！”

　　乌辰瑾上下其手，惊得楚翌连声大叫，笑得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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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嬷嬷第二天回荣华宫，规规矩矩地禀报道：“昨天晚上，荣王宿在侧妃李诗音的风淸坞。”

　　“做得很好。”

　　皇后很开心地点点头，“看来，本宫的一番教诲，瑾儿和小翌都听进去了。你回去，继续监察。”

　　此后，乌辰瑾依旧“故伎重演”。

　　他一身本领，哪里会提防那些凡夫俗子呢？有道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

　　乌辰瑾，也有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