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乌辰瑾似乎想通也终于释然了。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上浮现出宽厚平和的笑容。
当然,讲话时,语气也恢复了以前的温柔如水:
“小翌,”乌辰瑾的声音似和风细雨,
“其实,我很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真的想跟他在一起,我——还是愿意成全你们的。”
一句网络上众所周知的话突然在楚翌耳畔掉落:
“我信你个鬼,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楚翌嘴角浮现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
乌辰瑾讲的可真好听。
可如果,她真的说愿意跟慕容誉远走高飞,那么下一刻,乌辰瑾就会嘴唇失色,眼冒怒火,几步冲过来将她掐死的。
楚翌用眼角余光偷瞄一眼乌辰瑾,他若无其事地坐在一边,坦然从容地端着茶杯,貌似在轻松地品茶。
他手中杯里一直在紧张颤动的茶水,却将他不平静的内心暴露无遗。
被吃醋不是一种美好的情感体验,可吃醋的滋味……楚翌出走前在长祥宫体验过,那也是——颇为酸爽难耐的。
现在乌辰瑾的心里,就正在体验她那时的感觉吧。算了,还是哄哄他得了。
“王爷,”楚翌屈尊纡贵低头解释道,“我只是出来散散心,整日呆在宫里太闷了,如此而已。你别想多了行不行?”
“是吗?!”
乌辰瑾的语气听起来阴阳怪气,“只是出来散心?!撒谎!你明明跟青儿她们说,你不再回去了!”
“!”
楚翌的小心脏停跳了一下,“他审问过那俩人了?真是的,竟然卖主求荣!”
也难怪,乌辰瑾是人家的正经主子呢。
“呃……”
“还不说实话?!”乌辰瑾呵斥道,“两条路你选,想跟慕容誉走,我让人送你回客栈,想跟我回去……那我也既往不咎。”
“当然是跟你回去了!”
楚翌趁势下台,“我跟慕容公子萍水相逢,哪有人情跟人家走啊?”
乌辰瑾的脸色顿时和缓了许多,语气却依旧生硬,“他不是待茶待饭的,对你挺客气吗?”
楚翌以为乌辰瑾要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谁知他已经戛然而止了。
他上前握住楚翌的手,凝视她良久,突然把她往怀里一拉,紧紧抱住,好像怕她从怀里飞走似的。
乌辰瑾温热的身体温暖着她,结实的胸膛让她安全停靠,清冽的呼吸喷洒在她额头,痒酥酥的,好醉人。
良久,乌辰瑾也不肯放开。
困意袭来,他的怀抱又那么安全舒适,楚翌也就安然地闭上眼睛,靠在他身上睡去了。
喧嚷的鸟鸣声,把楚翌从睡梦中唤醒。
她张开眼睛,见自己和衣睡在床上,枕着乌辰瑾的胳膊,他的臂弯勾回去弯着,呈环形虚扣着她的颈部。腰间则被他另一条胳膊压着,一动也不能动。
看自己像个囚犯似的被乌辰瑾圈禁着,楚翌哭笑不得。
乌辰瑾还在沉睡,楚翌轻轻挪动他的胳膊,想从禁锢中逃脱出来。但对方警醒地张开了眼睛。
“醒了?”
乌辰瑾问了句,随即跳下床,走出房间。楚翌听到他吩咐了一声:“准备马车,一会儿回去。”
“王爷,”
这是沈域的声音,“您几天没休息了,歇息一天再走?”
“一会儿走!”乌辰瑾不容置疑地说。
不一会儿,青梅二人过来服侍楚翌梳洗,她们小心地察看楚翌的脸色,见她心情蛮好,也就悄悄地吐出一口气。
“黑莲呢?”楚翌问道。
“她俩也跟过来了。”青儿说。
“是自己跟过来的,她们没被抓住。”梅儿补充道。
看来有功夫跟没功夫,就是不一样。闲了,还得再精进一下功夫才行。
回到京师,乌辰瑾直接带楚翌去了皇后的荣华宫。
皇后娘娘端坐在上座,笑盈盈地接受了夫妻俩的行礼。然后,她冲旁边的內侍点了点头。
那內侍展开了一道谕旨,宣读道:
“皇后娘娘懿旨:荣王妻楚翌,名门玉质,敬慎柔嘉,聪颖温良,册为荣王元妃,望勤谨自持,绵延后嗣。”
楚翌再次施礼拜谢,乌辰瑾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等礼毕,他上前将楚翌搀扶起来。
皇后留他们用了午膳,又聊了好久的闲话。交待他们夫妻要和睦,早点让她抱上孙子之类云云,还赏赐了许多珍宝、绸缎、香料等物。
小夫妻告别之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皇后拉着楚翌的手,又是一番叮嘱,才将他们放走。
重新踏进长祥宫,宫里早已经焕然一新。到处张灯结彩,红毯铺地,鼓乐齐鸣,鲜花满眼,一派热闹喜庆的景象。
看见楚翌回宫,青梅抢着上前行礼,口称:“恭贺王妃!”
管家带众人迎上来,纷纷施礼,说着恭贺一类的吉祥话。
黑莲站在远处,像长颈鹿一样勾着头看着,眼中流淌着热火。
乌辰瑾笑着吩咐管家:“大家辛苦了,都有赏。”
楚翌出嫁时,怡馨园里那间布置精美却空置的洞房,如今被重新装饰了一番。里面红烛高烧,正式迎进了主子。
洞房里焚着苏合香,地毯上绣着喜鹊踏梅的图案。桌案、座椅都是时下京都最新的款式,床上锦被玉枕、金钩罗帐,既极尽奢华,又透着温馨舒适之感。
这时,几名衣着华丽的女子走进房间,对楚翌恭敬地施礼,口称:“妾身拜见王妃姐姐!”
楚翌疑惑了片刻,恍然明白过来:乌辰瑾还有几个侧妃和妾室呢。
眼前的莺莺燕燕,就是那次跟倪阁儿一起被赐给乌辰瑾的。
这倒是个问题了。
作为这个朝代的女德规范,妒是很大的罪名,宽容大度才是贤良淑德的表现。
可是……跟这么多人分享夫君,又是楚翌心不甘情不愿的。
楚翌偷眼瞄了一眼乌辰瑾,他笑吟吟的看着,那神情似乎还有这样一层意思:楚翌能主宰长祥宫内宅,在这些侍妾中居于首位,应该很开心很满足吧。
嗐,他哪里知道楚翌的——“狼子野心”呢。
这是他们之间的代沟——很宽很深的代沟。
不是年代的距离,是朝代的巨大差距。
“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呢?”
楚翌锁着眉,陷入了沉思。
“小翌,想什么呢?”
乌辰瑾的问话,把楚翌从遐思中拉回。她这才发现,房间里静谧一片,只剩下她们夫妻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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