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习以为常

　　作为有现代人意识的楚翌，又怎么可能接受一份不完整的爱情，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呢？

　　乌辰瑾，他等于已经选择了倪阁儿。

　　那么，他相当于替楚翌做出了选择——放弃这份爱情。虽然，这样做会让楚翌的心很痛。

　　然而，在这样妻妾成群的大宅院里，如果不肯放弃，那么献媚争宠、冷落哀怨的戏码，每天都会上演。

　　往后的烦恼，还多着呢。

　　幸好，她和乌辰瑾还没有情感的过多纷纷扰扰，就让他们的关系，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吧！

　　就在楚翌刚刚制定好决策的时候，青梅苑里进来了个传讯的婆子。

　　楚翌的心里像小鸟般地“扑腾”开了。

　　意志要坚定哦！她暗暗给自己打气。

　　可心灵阵地上的防守者似乎毫无斗志，已经在准备缴械了。

　　“楚翌！你这个懦夫！不准退让！你对乌辰瑾已经死心了！他要是请你去赏花或游园，坚决不去！”

　　面上云淡风轻，却内心做着艰苦卓绝的斗争，真是不易啊！

　　“……让我来请楚夫人，请夫人一定去……”

　　“不去！”

　　楚翌听到婆子说这两句话，断然拒绝道。

　　那婆子愣住了，显得很无措。

　　很快，她似乎明白了楚翌拒绝的原因，好言劝说道：

　　“楚夫人，老爷之前对您的关心是少了点儿。可他的寿辰，连陛下都派人送了礼过来，您若不去，不但老爷很失面子，旁人也会对您说三道四的……”

　　“什么？老爷？”

　　楚翌这才明白，自己高度紧张抵制乌辰瑾过了头了。

　　原来这婆子并非长祥宫人，是自己娘家的下人，来请她明日回娘家为父亲祝寿的。

　　“嗨，这下，也别说拒绝乌辰瑾的邀请了，自己还得反过来邀请他呢。”

　　楚翌让梅儿给婆子赏钱送出宫。

　　她刚打算吩咐青儿去禀报乌辰瑾，就见院门口人影一晃，一个矮胖的妇人挪了进来。

　　宋嬷嬷？！

　　青儿显然也认出了这个人，惊诧地往楚翌脸上望了望，眼神里带着点忧心。

　　夜猫子进宅，定无好事。

　　宋嬷嬷脸上挂满了笑，那笑可不是客气。相反，她脸上的根根笑纹上，都爬着让人极不舒服的挑衅：

　　“楚夫人，明日是楚大人的寿辰日，王爷已经把寿礼备好了，让告诉您一声。明儿早上，王爷在长祥宫门口等着您，让您乘他的马车一起过去。”

　　“明儿早上？”

　　楚翌的心就像是浸在盐酸里了一样，酸蚀得难受。

　　这么说，就连这个事，他都没工夫登门来跟楚翌谈谈，而是派个人传个话？

　　乌辰瑾为什么派宋嬷嬷来？很显然，他的人现在跟倪阁儿在一起。

　　从这次返回长祥宫也有十来天了，他天天陪着倪阁儿，须臾都不肯离。这得有多宠爱倪阁儿？

　　对于楚翌，还有其他侍妾，他完完全全抛之脑后，一副任其自生自灭的架势。

　　楚翌真为这个朝代的女子感到悲哀啊！

　　“楚夫人，老奴可是把话儿都捎到了。王爷天天在蘩丝园陪着王妃，又是饮酒又是赏歌舞，下人们忙得什么似的，老奴得回去伺候着，可比不得这里的清闲哪！”

　　“你讲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儿听不惯宋嬷嬷这通含沙射影的话，不客气地反击了，

　　“清闲怎么了？再清闲，也是仆从、保镖地伺候着，好吃好喝地供应着，像你这样的奴才，可是没法儿比啊！”

　　“哎哟，这不是宋嬷嬷吗？”

　　送人回来的梅儿走过来，助攻道，

　　“做奴才的，还都得跟宋嬷嬷学学，忙来忙去地伺候人，还这么屁颠屁颠地高兴！”

　　“可不是？”

　　青儿又将话茬抢过来，“宋嬷嬷，你这种好奴才，就适合子子孙孙、世世代代都当奴才，别断了好血脉！”

　　“你们！你们这死丫头！讲话这么尖刻缺德！”

　　宋嬷嬷气得颤抖着手，指着青儿二人骂道，

　　“你们才世世代代当奴才呢！一会儿我就回王爷王妃，给你们好好配俩奴才小厮！”

　　她说着便匆匆后退着，走得慌张，仿佛怕二人再骂出什么难听的话让她受不住似的。

　　退到门槛那里被绊了一下，宋嬷嬷一个“狗啃屎”摔了下去。

　　青儿梅儿全开心地笑了起来。

　　宋嬷嬷忍着痛爬起来，“呸呸”两口吐掉嘴里的泥块儿，回头说一声“你们等着！”瘸着腿快速地离开了。

　　楚翌收敛起嘴角开心的笑容，却不可避免地，泛起一点酸楚在心头。

　　她可以不介意自己所受的冷落，可长此以往，若乌辰瑾的光芒完全不照耀青梅苑，若倪阁儿的气势有一天完全碾压自己，那么，青儿、梅儿还敢这样不依不饶吗？！

　　看来有的时候，争抢并不是自己情愿，而是被环境逼迫的。

　　次日清早。

　　青儿给楚翌梳了百合髻，插上个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梅儿拿来件赤霞云纹联珠孔雀纹锦衣，给她穿上。

　　两人上上下下打量楚翌，眼眸里金灿灿地闪光。

　　楚翌收拾妥当，就出了青梅苑，有软轿在院门口候着，轿夫等楚翌坐上，抬着往长祥宫门口去。

　　不多时，软轿停下来了。

　　跟着轿子走过来的青儿赶紧过来，掀开了轿帘，说：“主子，奴婢搀扶您下轿。”

　　楚翌走下轿子，见一辆豪华的青色马车已经停在宫门口了。马车旁站着一个人，含笑望着她。

　　那人，正是多日未见过面的荣王乌辰瑾。

　　他的黑眸里星光璀璨，眉眼间氤氲着温存，绝美的容颜惊艳天地，笑容仍是那样动人心魄。

　　看见他的笑颜，楚翌的心像被什么利器狠狠割了一下，流出了殷红的血。

　　这些日子里，他这醉人的笑容，都给了另一个女人。

　　若非楚翌伤痕太深，怨尤难平，若非楚翌早绝此情，多有警戒，她真的怕自己会不管不顾地醉倒在乌辰瑾的笑容里，心甘情愿地在他的冷情中沉溺而亡。

　　乌辰瑾的神色何其淡定、温柔，走过来的步伐沉稳、从容，声音清润有磁性，声声叩击着楚翌的心坎：

　　“小翌，你这么美，要把京城女子都嫉妒死了。”

　　他伸出手臂，轻轻揽在楚翌的纤腰上：“我扶你上车。”

　　“他是怎么做到的？”

　　楚翌心想，

　　“他这么就能跟个没事人一样？他完全意识不到，他的所为……对别人造成的伤害吗？还是……从容游走于各个姬妾之间，他觉得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