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月光是最令人心旷神怡的良药,善巧抱着小花狗,赤脚坐在海滩上。
月色皎洁,于天边高挂。
小花狗缩在善巧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善巧凝视着夜空,耳边是海浪一声接着一声,不停拍打海面,两艘船摇摇晃晃。
“有心事?”
善巧没回头,她一早就听见了脚步声。
柴亭坐在她身旁,察觉到她情绪不高,低声说:“你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就问我。”
“我爸妈......”善巧闭了闭眼,“他们还活着吗?”
柴亭怅然道:“抱歉,我不太清楚。”
善巧听到这话,就垂了头,随手扬起一把沙子,任由海风将它们尽数吹散。
“我可以告诉你,当年实验室具体发生了什么。”柴亭说,“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
七年前。
那时科技还不算发达,柴亭想要探望父母,需要坐八个小时的火车,加上一个半小时的长途汽车。
谁能想到科学实验室就建在萝北镇的地下,面积几乎覆盖整个萝北镇,出口南北各占一边。
柴亭那年还不满十八岁,欢天喜地的想要来探望父母,结果被一通电话泼了冷水。
他从萝北镇的客运站出来,遇到一个叫夏禾的女人,就是善巧的母亲。
他被夏禾带到科学实验室,站在外面远远看着父母不停忙碌的身影,穿着那身白大褂,圣洁的像教堂里的神父。
夏禾把柴亭安顿到自己的休息室,就被人急匆匆的叫走了。
柴亭在抽屉里找到善巧小时候的照片,梳着马尾辫,穿一身帅气的骑马装,从小就不爱笑,绷着一张小脸。
外面突然传来紧急警报声,靠左上角的警报灯一闪一闪的亮着红光,柴亭被吓了一跳,失手把相框掉在地上。
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站起来,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夏禾神色凝重的走到他面前:“你快走,这里出事了。”
柴亭弯腰把照片捡起来,说:“女儿很可爱,对不起。”
夏禾微微一怔,声音温柔:“没关系的,听我说,你父母现在很忙,我需要把你安全送出去,还记得来时的路吗?”
柴亭点头。
夏禾摸摸他的脑袋,说:“不管碰到什么,都不要停下来,一直朝出口走,听见了吗?”
柴亭又点头。
夏禾赞许道:“乖孩子。”
柴亭看着她越跑越远,他知道那不是出口的方向,而且很有可能他的父母跟夏禾在做同一件事。
柴亭很想跟上去看看,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是他从来没接触过的领域。这种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虚拟画面,让他对父母的工作油然而生一种敬仰之情。
但他直觉自己应该听夏禾的话,不能给这么温柔的人添麻烦,于是柴亭按照来时的路朝着出口走。
他越走越急,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愈来愈甚,直到他猛然间嗅到通风口里,传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柴亭瞳孔一缩,猛地顿住脚。
他不能走,父母还在这儿。
柴亭穿过各式各样的通道,他已经记不清哪条路自己走过,哪条路通往出口,哪条路是死胡同。
“你怎么还没走?”
柴亭面上一喜,赶紧回头。
他差点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卡在嗓子里,被夏禾身后跟着的一群东西给吓住了,浑身都在发抖。
灰色瞳孔,双目无神,沾满血液的身体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朝着他们追过来,夏禾大喊一声:“别愣着,快跑!”
柴亭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撒腿就跑。
那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丧尸?
拍电影吗?
柴亭按照夏禾的指引一路狂奔,他都没看见夏禾在墙壁上按了什么奇怪的按钮,丧尸遇到障碍举步难行,逐渐被拉开距离。
夏禾扶着墙喘一口气,哑声道:“朝前走,第二个拐角一直走到头,你会看见安全通道。”
柴亭简直觉得她疯了:“你不走吗?”
夏禾摇摇头,说:“我得留在这里。”
柴亭眼眶有些红,哑着嗓子问:“我父母也必须留在这里吗?”
“这件事因我们而起,”夏禾叹了口气,“如果你父母能够出去,他们会跟你解释的。”
柴亭还想问问她,里面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命都不顾也要闯进去,可夏禾没给他问出口的机会。
柴亭眼睁睁看着夏禾又跑进去,避开那些暂时被困住的丧尸,逐渐没了踪迹。
他咬紧牙根,继续朝前跑。
柴亭回忆到这里的时候,冒一身冷汗。就算过去这么多年,当时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历历在目,让他发自内心的胆寒。
善巧问:“然后你就跑出来了?”
柴亭:“嗯......”
他快要跑到安全通道的时候,拐角处突然跑出来一个丧尸,四肢健全,速度极快。
柴亭避开丧尸的攻击,正想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却被丧尸从背后抓住脖子,紧接着后脖颈一阵钻心的疼,他能清晰感受到牙齿穿透皮肤,血液不断渗出来时,带给他的恐惧。
柴亭猛地往墙上一撞,趁着丧尸脱了手,赶紧踹开门往外面跑。
他一手捂着脖子,一边疯狂窜逃。
善巧还想听他说些什么,但柴亭没有在继续讲下去,后来的事她差不多也能猜到。
善巧心情挺复杂的,所以他当时刚好出现,救了她也不是偶然,是特地来找她的。
善巧:“你找我有什么用?”
“我就是想知道,”柴亭说,“除了我,当年实验室的人,究竟有没有活着出来的。”
善巧抿起了唇:“一定有。”
柴亭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否则病毒早在七年前就有传染的案例,为什么偏要过去这么久,才开始一点点的散播。
善巧还是有些地方不太懂:“为什么我妈说事情是因他们而起的?”
柴亭:“或许这款病毒是他们开发出来的。”
善巧声音有些闷:“不会的。”
柴亭哑然片刻,低声安抚:“你放心,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善巧撇撇嘴,说:“你上辈子是男蛇还是男狐狸,生来就是报恩的品种是吧?”
“不是报恩。”柴亭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我上次说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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