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白日梦么

　　后半夜窗外哗啦啦顺着房檐往下淌水，这场雨憋了挺长时间，但没下够半个小时就停了。

　　隔天是晴天，云彩一朵一朵的，纯粹的白与蓝，交织成一副油彩画。

　　空气弥漫着属于水城特有的潮湿腥味儿，鞋踩在水泡里，带起一连串的小水珠。鞋底落下去的时候，水花四溅。

　　善巧拎着早餐往客栈走，爪哥还没睡醒，抱着个枕头睡得挺熟。

　　她走的时候，爪哥怀里还是那个挺面瘫的小姑娘。乍一看挺让人惊讶的，但曹美丽只是冷淡的看了她一眼，脸上没有被撞破时的尴尬。

　　善巧在一楼转了一圈，厨房里找到曹美丽，她系着围裙在热牛奶，听见脚步声也没有抬头。

　　“醒了？”

　　原来是把她当作爪哥了。

　　善巧轻咳一声，说：“给你们带了早餐，我看爪哥还没睡醒，你要不先吃点吧？”

　　曹美丽转过身，目光在她手上的食品袋一扫而过，微微点头：“谢谢。”

　　时间还早，善巧尝试着敲了敲许毅和吴承的门，都没人回应。

　　她不想单独进罗静的房间，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柴亭的身上。

　　好在柴亭不负所望，善巧只敲了两下，他就打开门，倚着墙看她。

　　“早啊。”

　　“早。”善巧说，“给你买了早餐。”

　　柴亭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挑眉问：“专门给我买的？”

　　善巧沉默了一会儿，挺平静的说：“要不是你眼睛睁着，我以为你在梦游。”

　　“白日梦么？”柴亭侧过身，“你还真是一点情商都没有啊。”

　　善巧抬腿走进去，他屋里挺冷的，窗户都敞着，被子蜷缩着一团白色的毛绒绒。

　　“猫？”

　　柴亭点点头，弯腰把猫抱起来：“昨晚从窗户钻进来的，应该是趁着主人睡着，偷偷跑出来的。”

　　善巧伸手在猫脑袋上抓了一把，这才想起来还有早餐，把猫从他怀里接过来，说：“趁热吃。”

　　“你吃过了吗？”柴亭问。

　　“嗯。”善巧叹了口气，“许毅和吴承还没睡醒，早知道不买这么多了，浪费。”

　　柴亭朝她勾勾手指，嘴角挂着标志性沾点匪气的笑容。

　　“教你一个办法。”

　　她顺势坐到软榻上，“什么办法？”

　　柴亭咬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挂门上，别人我不知道，你那个小迷妹儿保证吃的干干净净。”

　　善巧抬手在他手臂上抽了一巴掌，压着火说：“存心给我添堵么？”

　　“哎。”柴亭吓了一跳，“干嘛打我？”

　　善巧挺诚实的说：“早就想这么干了。”

　　柴亭边吃边乐：“来，说说看，你还想对我怎么着？”

　　“多了。”善巧指着他，“比如把你塞车窗里抽一顿。”

　　“诶呦，吓死我了。”

　　吃四个包子，觉得差不多了，柴亭抽两张纸巾擦擦手。

　　“今天没什么事儿，带你出去玩吧。”

　　善巧问：“去哪儿？”

　　“你志向这么远大......”柴亭摸着下巴，“给你个机会，咱俩赌一把。”

　　善巧挺有兴趣的看着他：“赌什么？”

　　“我要是输了，你想对我怎么样都行。”柴亭笑。

　　“我要是输了呢？”

　　“你要是输了，”柴亭站起来往洗手间走，“就让我亲一口。”

　　“你这梦里是掺了点春天的成分么？”善巧想都没想就怼了他一句。

　　“靠。”柴亭差点把牙膏塞喉咙里，“你到底堵不堵？”

　　善巧手指轻轻敲着木头柜，半天才问了一句：“怎么玩儿？”

　　柴亭说：“飙车。”

　　善巧下意识想到他那人神共怒的车技，很想现在就冲过去抽他一顿。

　　“你根本就没想让我赢吧？”

　　柴亭在洗手间打了个响指，声音听起来自带混响：“我让你一圈，怎么样？”

　　善巧点头：“成。”

　　下过雨的南台依旧没减少客流量，大街小巷密密麻麻都是人，市区交通严重拥堵，过个十字路口都要等两次到三次红灯。

　　大宝化妆品店旁边是一家叫“乐享”的电玩城。

　　善巧表情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你老实告诉我，精神病院的墙是不是倒了。”

　　柴亭扯着她手腕，把她给硬拽进去，买了一大堆游戏币。

　　善巧揉了揉眉心，抓起一把揣兜里。

　　跑赛车的机器一共就六个，有一对情侣还有一个家长带孩子，最左边是个初中生。

　　善巧耸耸肩，说：“没地儿了。”

　　柴亭到初中生旁边的机器坐下，往里塞几个游戏币，随便选了个地图，挑一辆顺眼的车开始跑。

　　他表情挺轻松的，过弯道的时候没有碰撞，一路顺风顺水，轻松跑到终点。

　　善巧猛然意识到，她可能是跳进了柴亭提前挖好的坑，就差填点土把她给埋了。

　　初中生半路撞到死的时候，就一直盯着柴亭的机器看，一脸“我靠这人真牛批”的表情。

　　柴亭漫不经心的转过头，看他一眼：“你还玩吗？”

　　初中生挠挠头：“我没有游戏币了，马上就走。”

　　柴亭把盒子里的游戏币抓一把给他，说：“给我腾个地，女朋友要玩。”

　　初中生毕恭毕敬的双手接过来，就差跪地上跟柴亭叫一声“我的好大哥”了，二话不说就给让个地。

　　善巧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她上学的时候经常到电玩城抓娃娃，没玩几次赛车游戏，也不至于半路撞到死。

　　就柴亭那样的手法，别说让她一圈，让她跑一半都没什么胜算。

　　柴亭勾着唇，挺嚣张的问：“用三局两胜么？”

　　善巧深深呼出一口气：“不用。”

　　结果可想而知，善巧输得彻彻底底。柴亭是半点都没客气，就为了亲她一口，都打破纪录超常发挥了。

　　“愿赌服输么？”柴亭问。

　　善巧瞪着眼睛，半天才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记账。”

　　“啧。”柴亭凑近她，突然放低了声音，“那让我先收点利息？”

　　善巧笑了笑，抱着胳膊看着他：“你这股浪劲儿，到底是跟谁学的？”

　　“看到你就忍不住。”柴亭指了指门口，“我会的可多了，走，给你抓几个娃娃。”

　　看着他越走越远，善巧松了口气。她隐约能感觉到柴亭对她有点不一般，但这种半真半假的状态，她一时拿捏不准，也暂时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