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胡言乱语

　　停尸间透着一股阴冷的寒气，邹晨戴着手套，掀开遮尸布，上面一层干干净净，没留下任何血迹。

　　邹晨问：“值班的是谁？”

　　他身后站着殡仪馆的大堂经理，是个快四十岁的胖子，这会儿配合邹晨调查情况，很担心会惹上什么麻烦。

　　“当晚值班的都快吓出神经病了，到现在还在医院，整天胡言乱语，说什么诈尸了。”

　　邹晨点点头，又问：“事发时，只有他一个人在场吗？”

　　“我问过了。”胖子说，“当天值班的一共就四个人，黑灯瞎火的，谁没事儿到停尸房瞎转悠。”

　　邹晨见没什么可问的，打算到医院去看看，那个胖子嘴里说是“胡言乱语”的人。

　　要真是尸体，不可能诈尸。

　　这人应该是亲眼看到什么事儿，他说的话也没人信，自然会被当成神经病，送到医院去做检查。

　　邹晨没敢耽搁时间，他从殡仪馆出来，就直接往医院赶过去。

　　那个胖子嘴里胡言乱语的人，叫刘志。

　　邹晨透过病房的门窗，看到刘志躺在病床，眼眶乌青，确实是一副被吓惨了的样子。

　　邹晨敲两下门，刘志抬起头：“进来。”

　　“你好。”邹晨走进去，“方便聊几句吗？”

　　坐在病床旁的女人，识趣的走了出去。

　　刘志一脸的厌烦，说话也特别不客气：“你想知道什么？反正我说的话也没人相信。”

　　邹晨盯着他的眼睛，问：“你确定看到尸体当着你的面跑出去了？”

　　“是是是，你们到底还要让我说多少遍？要不是亲眼看到，打死我也不会相信，这事儿就发生我身上了。”

　　刘志表情有点惊恐，他回忆起前几天晚上，自己亲身经历的事，到现在都还像是在做梦一样。

　　邹晨：“能详细说说吗？”

　　刘志看邹晨的眼神，简直就是在看一个神经病。

　　但他没办法，他得配合这些人做调查，否则隔三差五的过来打扰他，他也觉得很烦。

　　更重要的是，没人相信他。

　　刘志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他庆幸这里是医院，到了晚上也不会很安静。

　　否则，他可能会被自己的回忆吓死过去。

　　“那天......”

　　殡仪馆送来一具刚刚死去的尸体，暂时还没来得及联络家属，是个陌生男性。

　　身上挺干静的，没什么血迹。

　　送他过来的司机说，这人突然猝死在超市门口，救护车赶到的时候，确认没了呼吸，才送到他们这儿。

　　刘志在殡仪馆工作近十年，他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脑袋跟身体分家的都有，比这更严重的比比皆是，没什么好害怕的。

　　他把尸体推进停尸房，盖上遮尸布，想着家属可能很快就会赶来，只把门虚掩上，省得待会儿麻烦。

　　刘志到休息室去找他几个一起值班的同事，那三个人正窝在一起斗地主，总之没什么事做，就拉着刘志一块儿打牌。

　　这一打牌，就忘了时间。

　　等刘志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事儿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他一看时间，都八点多了。

　　刘志提了提裤子，借着上厕所的由头，想要到停尸房去看看。

　　那几个人玩的正起劲儿，也没注意刘志什么时候出去的，压根没想到他能大着胆子，自己跑停尸房去。

　　晚上不比白天，阴气重。

　　刘志到停尸房的时候，没敢往里面看，想着把门给锁上，自己赶紧回去，别遇上什么不干不净的事。

　　结果他没忍住余光一扫，差点没吓死。

　　白天刚送来的那具尸体不见了！

　　刘志第一反应就是他摊事了，尸体丢了可是大事，万一家属闹起来，他到哪儿把尸体找回来。

　　刘志先把门给锁上，打算回去问问他那几个同事，这事儿该怎么解决。

　　他一转身，看到殡仪馆大院里，有个正朝着外面走的男人。

　　刘志还觉得挺稀奇，这时间刚下班，可够敬业的。

　　那身影晃晃荡荡往外面走，速度还挺快，一直到有车辆从院门前经过，那一片区域附近都亮了几秒，又黑下去。

　　刘志就是在这几秒钟，看清那个身影的。

　　背对着他，看不清脸，但他认识衣服！

　　这就是白天送来的那个突然猝死的男尸！

　　刘志心脏都快要蹦出嗓子眼了，他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浑身僵硬，双腿发软。

　　过了几分钟，他才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呐喊声。

　　“诈尸了！！！”

　　然后两眼一翻，生生被吓晕了。

　　刘志在醒过来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有妻子守着，一脸忧愁，天已经亮了。

　　刘志惊恐的抓住妻子的手，把他亲眼看到的一切，通通都说出来。可他的妻子却捂住嘴，失声痛哭：“刘志啊！你咋就成了神经病了！你让我跟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呐？！”

　　刘志目瞪口呆地看着妻子，一时无话。

　　紧接着是殡仪馆的高层，对他说的话表示怀疑，认为刘志为了推卸责任，故意演一出戏。

　　再然后是医院，认为刘志精神出现错乱，幻觉和现实傻傻分不清。

　　刘志有苦说不出，满心失望，直到邹晨找上来。

　　邹晨认认真真听完全过程，抓住细节：“你说尸体行动速度很快？”

　　“对。”刘志说，“跟练过竞走似的，一转眼就不见了。”

　　邹晨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这跟他了解到有关丧尸的资料完全不相匹配。

　　一是感染速度太慢，二是行动能力太快。

　　这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邹晨隐约意识到，如果刘志没有撒谎，那么就是这一批的丧尸病毒，进化了！

　　他脑袋里有点乱，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凑巧了。

　　邹晨简单安抚刘志几句，打算去派出所看看近期有没有恶意伤人的事件发生。

　　他刚到医院楼下，就接到老周的电话。

　　“喂？”

　　那边老周声音很急：“小晨，你快回来，集合地出事了！”

　　这是邹晨做梦都想不到的事，集合地是什么地方？一个被感染城市的核心安全避难场所，那里如果先出了事，意味着什么？

　　邹晨不敢想，他把车速提到极限，甚至忘记了给善巧打电话。

　　他暂时还不敢完全相信那伙人。

　　一切都太凑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