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疯话?”许氏白她一眼,叹口气:“你还未出嫁,你娘便与你爹和离,你嫁到婆家,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我不打算嫁人了!”苏长欢耸肩,“你不用担心那些!”
“好了,莫要再说这些疯话!”许氏抱着头,“你再这么说,人人都要以为你中邪了!”
“是啊是啊!”尹初月附和道,“缓缓,你定是气懵了,等冷静下来再说吧!
苏长欢叹口气。
母亲和嫂嫂,到底不是她,不曾经历过她那样的惨痛挣扎,自然也无法如她所愿,做出她想要的决定。
“我们还是先想想眼前里的事吧!”许氏道,“缓缓,娘现在相信你,不是中了邪!现在,我也不管那韩神医是真心要驱邪,还是与那老太太勾结来害咱们,都不管了!今晚我就送你去你外祖家先避一避!等你身上的水痘好了,他们也就无话可说了!”
“是啊是啊!”尹初月忙将韩神医留下的药拿过来,“缓缓,快,我帮你抹上,回头再传染到脸上就不好了!”
苏长欢哑然失笑。
她这位嫂嫂,要她怎么说呢?
方才明明已经听到韩神医要用驱邪来算计她,怎么还敢用他的药?
不过,倒也不能怪她,毕竟,她没有重生之前,也跟她一样的蠢。
话说回来,倒也不能说是蠢,只是被自己的眼界限制住了。
尹初月自小父慈母爱,是温室里养大的花朵,经不得一点风吹雨打。
而她,则是早早的被人捆住了手脚,装进了规制好的匣子里,封了眼,锢了心,生生养成了一个傻瓜!
见她突然发笑,尹初月自己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我还真是傻……”她忙不迭的把那药膏扔开了,“那死老头既然有可能会坑你,这药膏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了……”
说到一半,忽又叫:“呀,既然这药膏不好,那给母亲的药,会不会也不好?那母亲时好时坏的,会不会是他在捣鬼啊?”
这话一出口,堪称石破天惊!
“这……这怎么可能?”许氏惊得面色如土,握着药包的手,一个劲的哆嗦着。
苏长欢其实早有疑心,只是想到许氏对韩神医的盲从,便忍下没说,想等找到实证再说。
她倒没料到尹初月不通则已,一通就举一反三,很快联想到许氏身上。
“有没有可能,将这些药连同那药膏拿出去,找人查验一番便知道!”
苏长欢拿过药膏和那包草药,在鼻间轻嗅。
然而她到底是个半吊子,虽然通晓医理,也读了不少医书,可实战经验很少,这样闻嗅,也只能分出其中用了哪些药草,至于这些药草的效用,一时竟想不起来。
她将那药和药膏收起来,叮嘱尹初月:“有些事,心里有数就好,暂时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嗯!”尹初月使劲点头,“我晓得的!捉贼捉赃,像这种下毒的事,非得逮到他的手脖子才行!”
“孺子可教!”苏长欢轻笑。
“喂,死丫头,你比我还小呢,说话别这么老气横秋的!我可是你的大嫂!”尹初月对她皱皱鼻子,摆出老大嫂的气势来。
“你们两个,还有闲心说笑!”许氏因着驱邪之事,忧心忡忡,“月儿,你快帮她收拾一下,再叫阿安来,现在就送她走!”
“叫他?”苏长欢轻哧,“等着他跑去通风报信,好让那位苏大人把我提前关起来吗?”
门外苏长安正好刚送了墨子归回来,听到这话,那抬进门的脚,又默默收了回去。
苏长欢却是眼尖,老早就听出他的脚步声,眼见得他那灰蓝色的袍角一闪,又收了回去,便知他隐在门外偷听。
那么,就让他这个哥哥听个够吧!
尹初月一向护短,听苏长欢说她夫君,忍不住便要帮他辨解:“缓缓,你哥哥就是嘴臭!他有时就是那么说一说,不会真的那么做的!”
“不会?为了讨好别人,还有他做不出的事吗?”苏长欢撇嘴,“若是那苏念锦有天说我的心好吃,他都能挖了我的心,炒香了,屁颠颠给人送过去!毕竟,连娘挨打,他都觉得无所谓呢!”
“缓缓,你够了啊!”许氏训斥了女儿一句,然而,想起自家儿子的所作所为,到底还是觉得黯然神伤。
“你哥哥他……娘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许氏苦笑,“有时候,我常常怀疑,他是那柳氏生的!不然,为什么对柳氏那样好,对她的一双儿女,也是拼力巴结着,对你这个妹妹,倒是整日里吵翻天……”
许氏的目光在苏长欢肿胀的嘴角一掠,那眼神愈发凄苦悲伤。
“不过,缓缓,你别怪他!他心里还是疼你的!娘也不怪他,说到底,都怪娘不好!”她自怨自艾,“若不是我一直病着,不能为你们遮挡风雨,你哥哥又如何会变成那样?他是男孩子,他跟你不一样,你将来嫁了人,是要过婆家日子的,他却要在这个家一直过下去,他得给自己,也给他将来的孩子,寻条生路!”
“未来的孩子?”苏长欢嗤笑,“所以,他这辈子做狗还嫌不够,将来还要生上几个,再给人家做小狗吗?子子子孙孙都做哈巴狗?”
这话,说得难听至极。
尹初月和许氏几乎同时开口:“缓缓,你别说了!”
“我说的,是实话!”苏长欢轻哧,“他这个做父亲的,先把腰弯下了,他的儿子,将来只能把腰弯得更低,才能苟活!难不成,你们还指望,一个窝囊废,还能教出个好儿子吗?”
“苏长欢!”苏长安再也听不下去,他方才陪墨子归喝酒,心情抑郁,本就喝了不少,回去后自己又闷头大喝,此时喝得满面通红,醉眼迷离,被这话一激,直觉得热血直往头顶涌!
他一个箭步冲到苏长欢面前,怒叫:“你说谁是窝囊废?”
“你喽!”苏长欢手指戳着他的胸口,“你,苏长安,就是一个窝囊废,一条哈巴狗!怎么,你做得,我说不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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