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是熟人作案?
凌素绾想到此种可能,便急于想和陆渊商议一下。
“大……”
刚想开口却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秋纹的身份。
她忙咽回差点脱口而出的“大人”二字,匆忙间只能捂嘴以几声咳嗽掩盖。
“咳咳咳……”
阿椿关切的问道:“秋纹姐姐,你没事儿吧?”
“咳咳咳……”凌素绾朝她摇摇头,不能说话便只能用咳嗽声来回答她。
陆渊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平素见她总是一副云淡风轻不急不慌的模样,难得见她如此刻般狼狈。
其实他知道凌素绾有话想跟他说,不过为了逗弄逗弄她,便刻意拖延了一会儿。
见差不多了,才开口对阿椿说道:“没眼色的丫头,还不赶紧去帮秋纹倒杯茶来,没见她咳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么?”
“哦,好好好。”阿椿连连应着,人已经出了门。
凌素绾看阿椿走远了,才放下手,轻轻吐了一口气,转头对陆渊道:“多谢大人。”
陆渊傲慢的瞥了她一眼,趾高气扬,“说吧,有何发现?”
“是,大人。”凌素绾嘴上应着,心内却暗暗给了他一个白眼。
这家伙总是能瞬间败光她刚对他升腾起的些许好感。
“屋内陈设齐整,床看起来刚刚铺好,却没有睡过的痕迹。地上的血迹呈喷溅状,从喷溅的角度和血量来看,应该是这样……”
凌素绾为求逼真,便走到血迹旁边,一手模仿拿刀的姿势,另一手假做捂对方嘴的动作,“凶手应该是这样,不着痕迹地绕到吉庆身后,然后趁他不备,从背后一手捂住他的嘴,让他无法喊叫,另一只手则快速而精准地刺入他的心脏,再迅速拔出,血液才会像这样呈四下喷溅状。”
陆渊目露赞许之意,“没错,方才仵作也是如此分析的。”
“若是如此,那么昨夜进此房间行凶之人,必是吉管事认识或者熟悉的人,否则又怎能在不动声色间转到他身后,而吉管事却毫无防备呢?”
“熟人作案的可能性的确更高。”陆渊点头赞同。“可是这府中之人甚众,于吉庆相熟之人也不在少数,要想尽快找出凶手,并非易事。”
或许,吉庆身上会有什么其他的线索也说不定。
要是能看一眼吉庆的尸体就好了。
凌素绾暗暗思衬,问陆渊道:“大人,不知吉管事的尸身现在何处?”
“已被吉安收敛在灵堂。”陆渊也正有此意,“走吧,你不问,我也会带你去看。”
“是,大人。”
刚巧此时,阿椿拿了杯水进来。
“秋纹姐姐,水来了。”
凌素绾接过喝了,然后朝她点点头,指了指喉咙,表示她嗓子难受,一时说不了话。
还没等阿椿做出回应,陆渊便吩咐道:“阿椿,去打两桶水来,把这儿的地面清理干净了。”
“哦,好。”阿椿风风火火的又出门了。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迈开步子,往敛房方向而去。
敛房在行止院最偏僻的北面,是陆渊命人临时准备而成。
房内,一口薄棺横亘在地上。吉庆静静的躺在里面。
吉安正在指派几个小厮做着布置。
见陆渊来了,他红着眼圈,躬身致意。
“多谢三公子来送吉庆最后一程。”
陆渊扶了吉安一把,“安叔不必多礼,节哀。”
“是,”吉安点了点头,抹泪道:“方才老爷夫人都派了人过来吊唁,三公子你又特意下令厚葬,吉庆他……也算是走的风风光光了……”
看着老泪纵横的吉安,陆渊心下也有些怆然。
吉庆那小子自打进了定国公府,便开始跟着他,随身伺候了他三年多,算得上事事尽心尽力了,虽说偶尔爱耍些小聪明,为人还有些谄媚逢迎,但也在他认可的范围之内,做的并无过分之处。
虽然自己也生气他前些日子使计暗害小炭子的不义之举,可毕竟罪不至死。
吉庆,爷定会早日找出杀害你的凶手,为你报仇。
陆渊站在棺木旁,心内暗道,神情肃然。
凌素绾则随陆渊站在他身后,视线却一瞬不瞬地投在棺中平躺着的吉庆身上。
可惜,吉庆入殓之前,吉安已经给他清理过了身体,换过了衣衫。
他全身上下焕然一新,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凌素绾有些失望,正想转头示意陆渊,眼角却蓦然扫到几颗青绿色的不明颗粒,依稀浮动在吉庆的手指指尖处。
这是……她忙定睛看去。
这是什么味道?似曾相识,但是一下子却想不起来。
她努力回忆着,比对着,却始终无法拼凑完全。
从敛房出来,凌素绾便一直心不在焉,直到听见陆渊压低了声音叫她,“小炭子,小炭子……”
她这才回过神,四下一看,两人已行至前院花园处。
这是通往陆渊书房的路。
“怎样,可有发现?”陆渊边走,边小声问她。
凌素绾泄气的摇了摇头。“大人,要不我先去柴房,把秋纹姐姐换出来?”
“不用,既然没有发现,那么咱们只能另行计议了,先跟我去书房吧。”陆渊做了决定。
凌素绾停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陆渊率先迈步离开的背影,心情复杂,喃喃低语道:“大人,你……为何如此信我?”
还是说是看中她在查案追凶方面的能力,想利用她早日找到杀害吉庆,至今或许仍藏匿于府内的危险凶手。
陆渊脚步微微一顿,静默半晌,才转头瞪她,故意粗声粗气地训斥道:“叫你跟上就跟上,啰嗦什么!”
随即也不等凌素绾回应,兀自扭过头,大踏步的走了。
为何如此信她?其实陆渊自己也说不清楚。
不到两个月的相处,两人从一开始的陌生隔阂,逐渐到如今的合作无间,期间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
可是自从在国公府里第一次见到她那双沉静似海的异色眼睛,及至后来两人每一次的目光对视,他都不由自主的选择信任她,甚至是她那异于常人的能看见味道的能力,他都觉得是那样理所当然。
她脚步从容的跟在他后面,她沉稳安静的陪伴在他身边,她井井有条的帮他处理公务……
他……喜欢这种和她在一起的感觉。
陆渊被自己脑中忽然闪过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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