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还不能相告!”吉安瞪大眼睛,朝凌素绾怒吼道:“小炭子,你口口声声说人不是你杀的,可是你又不说清楚,照我看,你一定是对上次吉庆拿巴豆粉暗害你之事怀恨在心,所以才找准时机,痛下杀手!”
“什么巴豆粉?何时之事?”陆渊疑道。
吉安本不想把这件事说出来,可是见凌素绾迟迟不承认杀害吉庆,且陆渊言辞举动间又隐隐有维护她之意,急切间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吉庆上次暗害凌素绾的事情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个干净。
“前些日子吉庆一时糊涂,有一次在小炭子喝的治伤药中加了巴豆粉,后来及时收手,幸未酿成大祸。小人想着或许就是因为此事,他二人才会发生争吵。
“竟有此事,”陆渊看向凌素绾,“方才你为何不说?”
凌素绾低下头,“回大人,那是半月之前的事了,自那之后小的就和吉管事冰释前嫌,和好如初,两人处得好好的,小的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对吉管事起了杀念。”
“说不定这些只是你掩人耳目之举,实际上你一直怀恨在心,暗暗寻着时机,终于趁昨夜趁夜深人静,吉庆没有防备,出其不意的杀了他……吉庆,你死的好惨哪!三公子,您可一定要明察秋毫,为吉庆做主啊!”
吉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越想越有道理,抹着眼泪对陆渊哀哀哭诉。
陆渊双眉微蹙,“小炭子,事到如今,你还是要隐瞒昨夜在吉庆房间附近出现的因由么?”
“对不起,大人。”静默片刻,凌素绾还是决定不改初衷。
“混账!”陆渊气得一掌拍在桌上,“我要听的不是对不起,而是你不曾杀害吉庆的确凿证据。然而你言辞遮掩,语焉不详,要我如何信你?”
“但是,小的可以助大人尽快找到凶手。”凌素绾抬起头,期盼地看着他。
“不用了,”陆渊看着凌素绾,神情莫测,目光幽深似海,“小炭子,你跟了我这些时日,应该知道的,我最讨厌底下的人对我不忠不诚,欺上瞒下,暗耍心机。我对你……很失望。”
“大人……”不知为何,听到陆渊说出失望二字,凌素绾有些心塞,她欲言又止,然而权衡再三,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见她竟固执至此,陆渊目光转冷,他转身不再看她,硬声道:“安叔,把她绑了,暂时先关在……柴房里,派人严加看守。”
凌素绾并不是第一次进定国公府的柴房。
平日她有空闲之时,喜欢帮阿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如阿椿去柴房搬柴火,她若是无事,便常陪她一起去。
虽说每次都只能搬一小捆,还不及阿椿的十分之一,可是和心思纯良的阿椿说说笑笑间,她便觉得这日子没有那么难熬,这世间也不全是黑暗,还是存在着美好和希望的。
就比如现在,她身处暗无天日的柴房,四周的空气阴冷而潮湿,让她从骨子里涌上阵阵寒意。
自从那个亡命的雨夜之后,她就开始害怕在黑暗的环境中独处。黑暗,孤独,总是会让她感到无助和无望。
好在阿椿从一开始就守在柴房门外,嘴里絮絮叨叨的不停和她说着话,驱散了一些她原本郁郁下沉的心绪。
“小炭子,你别怕啊,爷很快就会找出那个真正的凶手,把他大卸八块,然后你就没事儿了。”阿椿贴着门席地而坐,大声的为她鼓劲儿。
“嗯。”凌素绾在门内轻轻应了一声,嘴角扯开一个微微的弧度。
希望如此吧。
阿椿这丫头似乎对她的主子陆渊有一种天生的崇拜,总是认为他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可是这次的情形不一样。
死的人是吉庆,是伺候了他好几年的贴身侍从,是这府里备受定国公信任的大总管吉安的亲侄儿。
如今这府中所有的人似乎都认定了她就是凶手,而陆渊,虽说并未下定论,可是心里又何尝不是对她存着极大的怀疑?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凭空出现在他面前的,身份不明的小叫花,还拥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其妙能看见味道的异瞳。
如果不是自己的这种能力恰好对他查案大有裨益,恐怕自己早就被作为异类驱逐,四下躲藏无处容身了吧。
“小炭子,小炭子……”阿椿没听到凌素绾的回应,拍着门板紧张的大声唤着。
“我在,”凌素绾深吸了一口气,振了振神,“阿椿,吉庆那边,怎么样了?”
“哦,吉总管已经开始在安排吉庆的后事了。”提起吉庆,阿椿的语气有些落寞,眼泪汪汪地叹气道:“唉,想不到吉庆就这样死了,虽然他这个人有时候说话很可恶,可他不是一个坏人哪,老天爷怎么可以让他死的那么早呢?”
“是啊,”凌素绾也有些唏嘘,“吉庆他不是一个坏人,不应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阿椿握紧了拳头,愤愤道:“哼,要是让我抓到那个杀千刀的凶手,我一定打爆他的头!”
挥拳横空比划了几下招式,阿椿接着说道:“小炭子,听说方才,爷已经让大理寺的仵作来验过尸了呢。”
“真的吗?那验尸结果呢,可出来了?”凌素绾忙追问道。
阿椿张口结舌,“啊,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要不我现在去打听打听?”
“好,打听的越仔细越好,阿椿,拜托你了。”凌素绾郑重道。
想来陆渊是把她作为了本案的嫌疑人,加之又对她失望至极,这次查案他不仅断然将她排除在外,还下令把她囚禁在柴房里,还派了府中侍卫严加看管。
为今之计,她也只能想办法自救了。
只是陆渊,这是对她有多不信任了啊!
凌素绾无奈苦笑。
阿椿匆匆跑开,一门心思急着去打听消息。
四周归于静谧。
柴房外,府中几名戴甲佩刀的侍卫,正恪尽职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庄严凝肃。
柴房内,凌素绾把自己陷入靠墙的角落里,抱膝而坐,静静等待。
一早出了房门便被囚禁于这小小的柴房里,她没有去过吉庆的案发现场,也不清楚那里的任何情形,因此也无从分析案情。
若是能让自己去案发现场看一看,就好了。
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阿椿,能为她打探来一些有用的信息了。
正心思流转间,耳中忽地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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