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云寺的主持了凡大师急急从内院卧房跑出来,在正殿见到了鼎鼎有名的大理寺铁面少卿沈宴。
“阿弥陀佛,沈大人,你这是……”
了凡大师长须皆白,慈眉善目,身着紫金袈裟,态度不卑不亢,端的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
要说起来,若论资排辈,了凡也确实当得上“得道高僧”四个字。
在京城几家大的寺院住持里面,他是和大相国寺的主持明心大师齐名的人物。
只不过他醉心佛学,可说到了痴迷的地步,一年有大半的时间是在闭关修习佛法,虽说挂了个主持的名头,但寺中事务已基本不理。
沈宴朝了凡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过大师,只因贵寺有僧人涉嫌大理寺多起命案,故此次特奉命前来搜查。”
“命案?”了凡吃了一惊,“这从何说起,敝寺寺众皆为循规蹈矩,守法良善之辈……”
“循规蹈矩,守法良善?呵呵……”殿外传来不屑的冷笑声,“大师你虽精于佛法,怎奈却识人不清啊!”
了凡循声看去,只见一名长身玉立,风姿出众的青年男子正跨过殿门,漫步而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形纤瘦的小侍从。
连陆小公爷都来了。了凡暗暗思衬,大理寺两位少卿大人同时出动,莫不是寺里真出了什么大事?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敢问陆大人何出此言?”对于陆渊进门时不太友好的话语,了凡也未生气,依旧和颜悦色地问道。
陆渊神情莫测地打量了了凡一眼,对外面高声叫道:“带上来。”
“是,大人。”
话音刚落,周平和方义两人便押着那名灰袍僧人,进了殿内。
那僧人手脚被绑,耷拉着脑袋,任由周平和方义推搡着跪在地上。右肩上中的那支羽箭已被拔出,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裳。
“了空?”了凡见此,大吃一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师,此人是否贵寺僧人?”沈宴问道。
“没错,此人乃本寺监寺,号了空。”
“居然还是监寺!”陆渊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低头装死的灰袍人,盯着了凡缓缓问道:“大师可知他是什么人,又知不知道他在这济云寺做了什么事?”
了凡一下子不解陆渊是何意。
近来几年他都是闭关修习的时间居多,寺中事务很少理会,基本上都交给了空在负责,实在是不知寺内发生了什么事。
可眼下大理寺齐齐出动,还有康亲王府侍卫来势汹汹,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了凡有了不好的预感, “还请陆大人明示。”
陆渊唇角轻轻一勾,对身后的凌素绾道:“小炭子,呈物证。”
“是,大人。”
凌素绾出了殿门,没过多久又进来。她的身后,一众康亲王府侍卫,两人一组,各自抬着一口箱子陆续而进,整齐地排列在地上。
足足二十二口朱红色的箱子,一般大小,颜色无异,堆满了正殿。
周平和方义随后进来,两人手上均捧着一个托盘。
盘内,几支红艳欲滴的婆娑花,正开至荼靡。
“这是……”了凡面露诧异之色,显然对此并不知情。
沈宴未曾去过后山禁地,只猜测出那盘中之花即为西域毒花婆娑,却不知箱内为何物,也饶有兴致的等着陆渊揭开谜底。
“打开。”陆渊懒懒下令。
“是。”抬箱子的康亲王府侍卫齐齐应声,动作一致地打开了箱子。
霎时,金光璀璨,阖殿生辉。
那成箱成箱的金条,晃花了在场众人的眼睛。
殿内一干济云寺僧众齐刷刷发出或轻或重的惊呼声,了凡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连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沈宴都意外的挑了挑眉。
“贵寺后山密室之内,藏匿着将近十万两黄金,大师对此可知情?”陆渊收起好整以暇的样子,神情肃然的问道。
了凡一脸凝重,也有些难以置信,朝跪在地上的了空喝问道:“了空,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直耷拉着脑袋的了空这才抬起头来,眸光冷淡,最终摇头不语。
“你……”了凡抖着手指向他,“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何会私藏如此巨额的黄金?这些黄金你又是从何而来?”
了凡索性低下了脑袋,仍是一言不发。
“既然不想说这些黄金,那么我们就来说说你杀人的事儿吧。”陆渊也不恼,对凌素绾示意道:“小炭子,你来。”
“是,大人。”凌素绾上前几步,拿起一支婆娑花,对了凡说道:“大师请看,此花在贵寺后山禁地之内大面积种植,想必寺中应该有很多僧人参与且知晓,不知大师可知否?”
“没错,”了凡点点头,“此花可入药,有镇痛解乏之功效,当日了空提议在后山禁地种植此花之时,老衲曾亲自试药,确有良效,这才同意的。”
“大师宅心仁厚,襟怀磊落,自是想不到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和欺瞒。其实,大师有所不知,此花名婆娑,产自西域,性有毒,偶尔食之或许无害,但长期服用,毒性巨大,轻则让人精神不济,体虚气弱,重则乱人心智,致人痴傻。”
什么!殿内僧众闻言纷纷面面相觑,有怀疑的,也有害怕的。
其中几个被了空指派专门养护婆娑花的僧人,更是脸色惨白,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个劲的冲到了凡旁边,大叫着:“方丈救命,方丈救命……”
“稍安勿躁。”了凡抬高音量,沉稳如钟的声音成功安抚了周遭那些小沙弥的躁动和恐惧。
待大殿重新安静下来,了凡才温言对凌素绾道:“这位女施主,你方才说此花产自西域,是如何得知,可有证明?”
呃……大师就是大师,果然好眼力。 自己先前已经恢复了侍从装扮,自认女扮男装的手法一流,可还是被他一眼看穿了。
她忽略掉周围投射在她身上那些好奇探究的目光,解释道:“我家大人的二哥曾去西域游历,见过此花。此外,”
她指向跪在地上的灰袍人,缓缓道,“这位贵寺的监寺……正是西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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