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割腕6

　　苏木喝了一口咖啡，这三月的天气微冷，在徐子章这里倒是浑然不觉得。

　　徐子章已经坐在了沙发转椅上，一如既往的敲着键盘，说道：“随便坐吧，你的病人出事，按照规定你也没办法下班，在这里等着他醒过来，再好好问问清楚。”

　　苏木说道：“还是师哥你这里清闲，时常去法医鉴定中心给人家做做尸检，回来的时候又能再做一两个小的外科手术，这样的日子多好，不像是我，每天面对的都是喜怒无常的病人。”

　　“咱们市里的法医本来就少，我也只是过去帮帮忙，偶尔应急，做医生总要有做医生的本分，不能只图这日子过得清闲，从前顾……从前教授不就是这么教导咱们的吗？”

　　苏木正喝了一口咖啡，总觉得这话有些熟悉，但是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有教授这么教过？”

　　徐子章说道：“你我不是一个系的学生，又不同届，是我一时间忘了。”

　　苏木笑了笑，并没有将这一插曲放在心上。

　　徐子章原本看着电脑屏幕的视线，转移到了苏木的身上，似是有什么话想要说，可是当他的余光落在一旁的大学毕业照的时候，却怎么也张不开口了。

　　那大学毕业照上，一个穿着白色衬衫、身姿修长的男人，笑容也如春风乍暖般的含蓄儒雅，那个人叫做顾南笙。

　　苏木的视线落在了书柜里的一本书籍《犯罪人格的诞生》，苏木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朝着那书柜走过去，隔着一个玻璃门，苏木问：“原来师哥你也有这本书，看来咱俩兴趣爱好也差不了多少。”

　　苏木将那本书拿了出来，看得出来徐子章还是很在意这本书的，她这个大学的师哥大多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并不是开玩笑，尤其是徐子章，从前在学校里就有记忆天才之称，这本书来来回回被徐子章翻了很多遍，就连封面都有些磨损了，书角也有些褶皱。

　　徐子章说道：“那是我一个朋友的作品，他硬塞给我，我不好不收。”

　　“什么朋友这么厉害？”

　　苏木有点惊讶，她一直都以为能够出这种书的男人，只有在大学里教过几十年书的秃头教授才有能耐写出这样一本高质量的教材故事。

　　徐子章推了推他金属边的眼镜框，说道：“不过这个朋友在前些年已经去世了，之后这本书我就再也没有翻开过。”

　　“去世了？”

　　其实在医院这样的一个地方，去世是一件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一起的事情，很多人都觉得医生这个职业应该早就已经把生死看的很淡，就连徐子章提起这个作者已经离开人世的时候，也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澜。

　　苏木盯着这本《犯罪人格的诞生》，突然有一股奇怪的情绪涌上了心头，这书上的油墨香还没有完全消去，才打开第一页，上面就写着徐子章的名字，后面的内容，许多也被画上了重点。

　　如果说徐子章不在意这个朋友，是绝对不会做到这样的地步的。

　　苏木将书合了起来，放在了原处，说道：“对不起啊，提到了你的伤心事。”

　　“也不算是伤心事，只是他死了，我会觉得惋惜。”

　　徐子章敲击着键盘，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子寂静了下来，他敲击键盘的声音就越发的清楚明了。

　　苏木坐在沙发上，喝着已经温热的咖啡，目光却依旧落在那书柜上的那本书。

　　笙，这个作者的名字，叫起来似乎异常的顺口。

　　手术间里的左司慎已经被抬到了新的病房，琳娜在一旁守着，等到那两个护士离开之后，才说道：“这就是所谓楚非给你下的指令？”

　　左司慎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麻醉的药效在手术结束之后没多久就已经过了，手腕上传来了清楚地痛楚。

　　左司慎的左手上有三处轻伤，一处重伤，他伸出了右手，朝琳娜要了一根男士香烟，病房里烟味呛鼻：“还好，死是不至于，这点伤也值了。”

　　“值了？你知不知道那个苏木，现在紧抓着你不放，我早就已经说过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根本就不适合和一个心理医生周旋，楚非要你装作自杀来博得苏木的信任，让她把你当做一个真正的病态患者，那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你有多危险？我不觉得你现在有能力能够催眠苏木，我反而觉得你现在正在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费琳娜，你的话太多，如果你不愿意配合，那你去和楚非讲，换一个搭档来陪我玩这一场游戏。”

　　“你真是疯了，你和楚非一样，你们都疯了！你要知道，要是让警察知道了苏木脑子里藏着的那些东西，咱们都要完蛋！你想要过四处逃亡，被当做通缉犯的生活，我告诉你我不愿意！”

　　“嘘——”左司慎的脸上满是笑意，他本就是那种笑起来就会让人觉得有几分坏的男人，如同一朵致命的罂粟，让看到他的人都忍不住自愿陷进去：“费琳娜，脱离了组织，你就能安身立命了？这些年在演艺圈里咱们抛出去了多少的诱饵，又换取了多大的利润，这些你想过没有，光是这些玩意儿，就足够你判死刑。”

　　“你威胁我？”

　　左司慎躺在那病床上，吸了一口烟，说：“楚非让我跟你讲，他的团伙里不需要畏首畏尾的家伙，如果你不想活了，我可以送你一程，砰的一枪，什么都能结束。”

　　琳娜咬紧了牙关，道：“左司慎，你真像是楚非的一条狗！”

　　“黑暗的东西你接触了这么多，想要轻易地脱离哪儿有这么容易？要么与黑暗同化，在黑暗里永存，要么你就做回那个躲在角落里四处逃窜的老鼠，你当初把你未婚夫大卸八块的时候，那模样可比现在要妖娆的多了。”

　　琳娜的浑身僵硬，七岁被拐，十四岁杀人，十六岁被老爷子收养，这一切的一切楚非都看在眼里，而且那些资料和档案，现在统统都藏在秘库，除了楚非，谁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