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河盗截船

　　汤不乐和陆宁坐在船边钓鱼，相比起陆大叔和陆大哥眉宇间隐隐的紧张，年纪尚小的二人倒是无甚负担。

　　陆宁：“小乐，你说人若是没有理想，是不是就像这鱼一样，游游荡荡，一生都在为生计奔波，终了却逃不过任人钓食的命运？”

　　汤不乐：“可是鱼本来就是要给人吃的呀，鱼要有什么理想呢？”

　　“你听过鲤鱼跳龙门的故事吗？”陆宁眼神炯炯发光。

　　“我懂了，陆二哥你虽然为了家里不得不放弃自己的理想，但心里其实还是想读书考取功名，做一条有出息的鱼……啊，不是，做一个有出息的人，对不对！”汤不乐兴奋的声音很大，正在调整船帆的陆鸣与这边的陆宁对视了一眼，眼神黯淡地垂下了。

　　“傻小子你小点声。”陆宁做样子拍了下她的头，轻声道，“事已至此，我不想再让大哥和爹心里难受。”

　　汤不乐捂住了嘴巴。

　　天色彻底暗下来时，货船完全进入黄河流域。傍晚的风浪格外大，船只在茫茫的水域中显得孤独而脆弱，船身摇荡得几乎让人飞出去。

　　“小乐，你休息前注意一下堆积的货物，当心掉下来砸到你。”分开前，陆宁体贴地提醒了她一句。

　　“谢谢陆二哥提醒。”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汤不乐被一阵异常的动静惊醒。她一个激灵起身冲到甲板上，果然大事不妙。

　　三艘火光明亮的大船截住了他们的去路，每艘船上都立着一根旗杆。黑色的大旗在大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的图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船上的人个个凶神恶煞，人手一刀，瞧这架势，绝对不是要来跟陆大叔他们交流如何做鱼的。

　　陆大叔三父子站在船头，拿着武器跟他们对峙，显得势单力薄。

　　陆宁回头看见她，冲她使了个眼色，“外面危险，别出来！”

　　汤不乐想起袖子里那把迷魂扇，满脑子都是花弄月手舞足蹈那句：有坏人，扇他！

　　她壮着胆子跟他们站在了一起，撑开折扇像模像样地对准了河盗那边，硬着头皮道：“陆二哥说的什么话，咱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对面船上的，四个老弱病残，我们只越货，不杀人，你们识趣的就自己走，免省便宜了这河里的鱼！”河盗老大是一名大胡子，站在中间那条大船上冲他们喊话，显得高高在上。

　　陆大哥愤怒无比，“你们抢走我们的船和货这跟杀了我们有什么区别？”

　　“不识好歹！”大胡子呸了一声，“兄弟们可没有耐心跟你们耗，再不麻溜地投河，待会儿就只能见红了。”

　　陆大叔担忧地推了三个人一把，“你们先走，去岸边等我，这货船沉了也不留给这帮杀千刀的！”

　　“爹，你们先走，这件事交给我来办！”陆大哥一脸愤慨地站出来。

　　“还有我！”陆二哥也站出来。

　　“听话，都走！”陆大叔推不动人，急得扶住围栏直咳嗽，陆氏兄弟连忙替他抚背顺气。

　　父子三人还在推搡，汤不乐突然站了出去，将扇子对准了那名大胡子喊道：“陆大叔一家多年之前就被你们祸害过一次，他们已经负债累累。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新出来跑船，你们非要将人家往绝路上逼吗？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娘的，敢教训老子们，你这个小混蛋找死啊！”大胡子冲后头使了个眼色，“扔钩子，直接上去宰光了喂鱼！”

　　陆氏父子瞬间吓得脸色苍白，怔愣着一动都不敢动了。

　　汤不乐也吓傻了，这些河盗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她二姐欺负她之前都还要寻个由头呢！

　　“等等大哥！”钩索已经勾中货船，眼看大胡子就要带人架桥过去了，大胡子身后的一个人忽然叫住他们。

　　“老二，怎么了？”

　　“那小子手上的扇子有蹊跷！”

　　“一把破扇子，有何蹊跷？”

　　老二脸色变了变，“如果我没看错，那好像是……摄魂扇。”

　　大胡子大惊失色，不自觉后退了半步，“你看清楚了？”

　　“船太晃，我也看不大清，不如让鱼鹰上来瞧瞧？”

　　被唤做鱼鹰的男子立马被叫了过来，他站在船头，往汤不乐手里那把扇子一扫，道：“美人一名，饕餮一只，文字两行。”

　　鱼鹰是他们这帮河盗的千里眼，凭借一双好眼力，不仅能在茫茫的江河大海上物色猎物，更能及时发现官船提醒大家退避，他看到的这些东西准没错！老二此刻已经有些站不住了，“什……什么字？”

　　鱼鹰：“摄魂既出，百鬼听命。饕餮为骑，妖姬无双。”

　　哐啷――老二手里的刀突然脱手，额头已是冷汗涔涔，“摄……摄魂妖姬，大哥，真的是她！血洗抚华庄，怒灭黑天寨的那个妖女！”

　　“她……她怎么会在这儿？”大胡子脸上灰如土色，手里的刀不受控制地颤抖，看向汤不乐的眼神充满了发自内心的畏惧，“不是说摄魂妖姬是个艳绝天下的大美人，怎么是个骨瘦如柴的丑八怪？”

　　蠢蠢欲动的手下们诧异无比，对船那个弱鸡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让大当家和二当家如此失态？要知道，在他们当中，大当家和二当家最厉害，连他们都这么害怕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对汤不乐充满了好奇。

　　“您想想，一般人看见咱们这么多人早就吓破了胆了，一个面黄肌瘦的小毛孩怎么还敢拿把破扇子出来逞风头？”老二极其认真地研究着汤不乐的打扮，“谁都知道摄魂妖姬喜着奇装异服，没准她今日也是故意扮成这副模样，听说有本事的人都有点怪癖？”

　　大胡子拧着眉头，似乎不敢相信还有女人会把自己打扮成乞丐样，简直丑到极致！

　　“她脸上的疤是假的。”一旁沉默的鱼鹰说了这么句话之后退了下去。

　　大胡子一怔，眉宇间那点疑惑彻底消散，老二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大哥，您再瞧瞧，她的腿在干嘛？”

　　大胡子瞪圆了眼睛望去，“在……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