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适合

　　伍月抿抿唇，不理父亲的抱怨，心中怨愤却早已消散。

　　恰好此时侍者端来食物，父女两个谈话被打断。

　　伍连胜指指刚刚徐娅欣点的东西对侍者说，“这些撤了吧。”

　　等侍者收好餐桌放好食物，伍连胜替伍月将面前餐盘里的食物分割好，向她推了推。

　　“吃吧，不开心也要吃东西，不然你没力气发脾气了。”

　　“我没发脾气，只是不开心。”

　　伍月看了父亲一眼，父女两个开始吃东西。

　　过了一会儿，伍月神色有些淡淡失落，开口问道。

　　“爸爸，既然你还爱妈妈，为什么……还会有徐阿姨出现？“

　　“谁告诉你我还爱你妈妈？我从来没有说过，不要自己臆想结论。”

　　“你也没说不爱妈妈……就算没有爱，还有婚姻，你没回答我，为什么徐阿姨会出现？”

　　“……”

　　伍连胜睨了女儿一眼，第一次质疑所谓的精英教育。

　　“这件事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懂的，所以不回答。”

　　“你可以先回答我，当我长大了，该懂的时候自然就懂了，拒绝回答是消极逃避的态度，你说的。”

　　“……”

　　伍连胜叹了口气，终于说道，“这件事是一个错误，离婚，是错误的代价。”

　　“可你总是跟我说，不怕犯错，知错能改就好。”

　　“那是因为你还小，不会犯很严重的错误，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人生有些错误无法回头。”

　　“我不明白，怎么就无法回头了呢？如果你还爱妈妈，为什么不挽回呢？难道说你真的寄希望于我来挽回吗？爸爸你要说真话，不然我真的会很难过。”

　　伍月的话滴水不漏，把伍连胜的路都给封死了。

　　良久，伍连胜开口，没提爱不爱，而是转移了话题，“月月，对爸爸而言，婚姻跟爱情已经没有关系，婚姻是看是否适合。”

　　“你是说妈妈不适合做你的妻子？那你当初为什么娶她？”

　　“以前她适合，现在不适合。”伍连胜给出无情的答案。

　　“那徐阿姨呢？你爱她吗？”伍月说着仔细看父亲。

　　“她适合。”伍连胜依旧是无情的答案。

　　“可是，妈妈爱你，徐阿姨不爱你。”伍月仿佛下定决心要问到底似的。

　　“所以。”伍连胜一个答案答到底，“你妈妈不适合，徐娅欣适合。”

　　伍月显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回答。

　　“爸爸，如果婚姻只看适合不适合，那我呢？我就不是爱的结晶了是吗？我只是一个适合的产物？”

　　“别说傻话。”伍连胜打断女儿，“你既拥有爸爸的爱，又拥有妈妈的爱，你说你不是爱的结晶？”

　　伍月还是有些失落，却没反驳。

　　半晌，她低声道，“但是这样对妈妈不公平。”

　　“月月。”

　　伍连胜决定好好跟女儿探讨一下公平与否的问题，他不想女儿对自己抱有成见。

　　“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离婚，你徐阿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想嫁给我，你妈妈，也有她自己想要的东西，跟我离婚，她算是求仁得仁。”

　　“妈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伍月露出怀疑的表情，想到妈妈惊恐慌乱神经质的神情，她微微摇头。

　　“至少她知道自己不想要的东西。”伍连胜安抚女儿，“以后，她就会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愿吧……不然我会非常担心。”伍月眉心微蹙，语气仍然是怀疑的。

　　“她会的，每个人都会经历挫折，而后成长蜕变，你妈妈……不比别人差。”

　　伍连胜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提起他们今天见面的初衷，“你真的要去住校吗？”

　　“嗯。”伍月答应，毋庸置疑。

　　伍连胜不置可否，女儿虽然还小，他也只给她建议。

　　至于最终决定权，都是看她自己，伍月一向是想怎样就怎样。

　　“你想不想跟你妈妈住一段时间？”

　　果然像伍月推测的一样，伍连胜取得了抚养权，却根本就没有准备限制她跟母亲在一起生活。

　　然而伍月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我不想跟妈妈一起住。”

　　“为什么？”这个答案是伍连胜都没有想到的。

　　“说不好。”伍月直接答，“我有一种感觉，我跟妈妈住在一起，对于她走出现在的困境，没有好处。”

　　伍连胜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想好了？你会成为你妈妈的精神支柱。”

　　“妈妈不需要精神支柱。”

　　父亲的话反而让伍月思路忽然清晰。

　　“妈妈需要独立，不依附于你，也不依附于我而独立，我不可能永远陪着妈妈，妈妈不能再经受一次失去支柱的打击。”

　　“……”伍连胜彻底无语了。

　　他的女儿如此聪慧，也如此冷静。

　　身为父母，他们给她造成困扰，是不是有点不省心了？

　　伍连胜干脆进一步问道，“你想现在出国留学吗？你可以直接去英国念寄宿学校，你姑姑在那边，可以照顾你，这样也更方便你妈妈独立。”

　　“我现在还不想走。”伍月想都不想的说道。

　　她看父亲询问的看着自己，补充道，“我想让妈妈独立，不是想让她绝望，每周末我会陪妈妈，等她独立、找到幸福以后我再走。”

　　……

　　N年后，商都C市

　　手机铃声响起，睡梦中的伍月翻了个身，半睡半醒之间拿起手机扫了一眼。

　　早上六点三十七分，老板关海生来电。

　　她又躺了片刻，才滑动手指接起电话。

　　“喂。”

　　伍月的声音难得不是清冷，而是透着几分慵懒。

　　“伍月。”关海生的声音带着几丝谄媚，“我给你送过去的资料你看过没有？就是反倾销的那个案子？”

　　伍月没有回答关海生的问题，声音漠然，“我在休假。”

　　“我知道你在休假。”

　　关海生赶紧解释，伍月是他手中的王牌律师，轻易他是不敢得罪的。

　　“这个是人情，陆鹏飞是我学弟，我很欠他一点人情，你就当是帮我的忙。”

　　“是你的人情，不是我的。”

　　伍月说完，直接挂断电话，抱起枕头还想再睡。

　　结果手机铃声又再响起。

　　知道关海生不会轻易放弃，伍月又一次接起电话。

　　“我不会接这个案子的。”伍月直接言明，“你给我打再多电话也没有用。”

　　“你先看看嘛。”关海生是准备走一步看一步，“你看看再说，给点意见也行啊。”

　　“说好了上一个案子结束就让我休假，我昨天才做完交接。”

　　伍月语气明显不悦了，她连一个懒觉都没睡成。

　　“先看看，先看看……”关海生姿态放的要多低就有多低，“下次我放你大假……”

　　伍月干脆挂断电话，挂断电话之前，斩钉截铁的说，“再打来就辞职。”

　　这一次，关海生没有再打来。

　　“滴滴——”

　　伍月躺了没有片刻，手机信息提示音响了。

　　她翻了个白眼，固执的不想理。

　　“滴滴——滴滴——滴滴——”

　　关海生的信息一条接一条，催命符一样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