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何意?什么叫属下回来了?属下原来就在这?至于怨你怪你,属下身份低贱,怎么敢呢?”
楚墨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秦邀月。这样很有意思吗?”
封鸣一怔。
秦邀月咬了一下舌头,她不能露出半点端倪,否则在楚墨面前,她就彻底玩完了。
她迟疑地问,“秦邀月?西凉的……前女帝?”
楚墨掀了一下唇角,“事到如今,你还在装。”
秦邀月满目莫名其妙,指着自己的鼻子笑,“若我是西凉女帝,我早就像你索命了,会让你如此快活么?”
楚墨奇异的沉默下来,目光仿佛要洞穿秦邀月的灵魂似的,秦邀月不闪不躲,正正迎上他目光,目光之中所含的讥讽和戏谑令楚墨内心一阵刺痛。
良久,他才丢了手里的剑,指着军营的方向,轻声道,“给我滚。”
“王爷不杀我了?”秦邀月拍了一下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
楚墨低吼,“滚!”
秦邀月看到楚墨满眼都是红色的血丝。
她心下好笑,用袖子擦去额头上的虚汗,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地走出楚墨的视野。
封鸣走到楚墨身旁,“王爷,你是不是误会了?”
“可能吧。”楚墨看了眼地上的剑,唇边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若她在,定是要来取我性命的。”
枉他高兴一场了。
封鸣神态之间有些细微的纠结。
……
秦邀月行至护城河,脚步渐慢了些。
战场被清理过了,深入土地的血液却抹除不去了,护城河将大片的鲜血稀释却依旧无比清澈,波光粼粼,将圆月分割成无数片碎片。
林渡站在不远处等她,一见到她便迎了上来。
秦邀月跟没看见他似的,停在护城河旁,静静地看着波动的河水。
林渡默不作声地跟着他,像一个尽忠职守的影子一样不离不弃。
“今天死了多少个人?”秦邀月突然问道。
林渡回答道,“三万。”
秦邀月摇了一下头,半刻唇边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他疯了。”
林渡又问,“谁?”
“宋宸。”秦邀月六神无主地说。
林渡皱了皱眉,“王爷?”
秦邀月又开始疯狂的摇头,癫狂大笑,“他身份太多了,我曾经以为哈哈哈……”
他曾经以为,他会是她的千古第一男后。
林渡不说话,就那样默默陪着她,秦邀月捡起石子,在河面上打水漂,每眨一下眼,楚墨的脸就出现在河面上,她狠狠将石头掷去,一弹四五下,方平静下来。
林渡捡起两块石头陪他玩,大抵是第一次,他手法不熟悉,打下去的石头没浮起来,但他天赋强,到后边勉强能和秦邀月打平手。
秦邀月心情不好,见他有超过自己的趋势,越发卖力起来。
本来十分平常的发泄方式,被他们两个打的硝烟四起。
楚墨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他的指节有些僵硬,绕过两人,往军营中走去。
秦邀月绝不至于被揭穿身份以后,若无其事的与让人戏耍。
两人都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但都没有选择回头看一眼。
……
自上次大战一场,北漠突然就安生下去了,军营里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闲日子。
秦邀月和军营的人彻底搞好了关系,军营的那群小崽子就不怕她了,连一个馒头都要自己上手抢。
把王将军办了以后,经费完全够他们吃三月的馒头了,一个人两个有余,他们却不肯好好吃,非要抢。
秦邀月几乎要被两边的人挤扁了,东说一句,“你别踩我脚。”西又说一句,“我是队长,我先来。”
没人理她这句,笑着挤兑了他几句,该干什么干什么。
秦邀月好容易才把自己和林渡的份抢出来,塞进林渡的手里,咬了一口,看他们继续抢。
“你明知道他们都会留给你的。”林渡默默地也咬了一口。
“好玩呗。”秦邀月转头,差点直接和封鸣撞到头,她退了一步,定定瞧着他。
封鸣有些纳闷地看了抢馒头的人一眼,“这不是军营吗?搞得跟难民所似的。”
又冲秦邀月抱拳,秦邀月还了一个敷衍的礼,立刻就想走。
封鸣能来这儿,十有八九是来找她的。
果不其然。
“留步,秦队长留步。”封鸣横出一只手臂在自己面前。
秦邀月虚伪一笑,“封……王爷有何指教?”
封鸣扔了一个令牌给秦邀月,“秦队长立功机会来了,王爷嘱你去运送粮草。”
秦邀月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苦力活也能立功的话全世界的人都揭竿而起了。
前段时间刚惹恼楚墨,现在没事别惹他了。
她随意看了眼令牌,收入袖中,“告诉王爷,我一定好好完成任务,不辱没他对我的信任。”
封鸣点了一下头,跃跃欲试地去抢了一个馒头,他们抢得正开心,也没发现混进来一个王爷亲卫,照样你推我搡的抢。
封鸣手法特殊,片刻就从人堆里走出来,“我倒是好奇,你们这儿的馒头是不是格外好吃,抢得这样殷勤。”品了一口,纳闷地说,“和平常的没有区别,甚至还有点冷。”
秦邀月懒得理他,自顾自地掀开帘子出去,封鸣又自顾自地道,“不过这样抢也挺有意思的。”
秦邀月脚步一顿,“你可以提议让你们王爷亲力亲为一番。我瞧他成天无趣。”
封鸣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嫌命长也不带这样耗的。
……
粮草要跑到三十公里地以外的楚地去取,秦邀月取了军中少有的骏马,着三人去取粮草。
秦邀月有意偷懒,个把时辰的路程硬是给她走了两个时辰还没到,路上遇到新鲜的野花要采,遇到野果子也要摘。
同行三人汗颜,“王爷着我们天黑之前回去。我们还是快些吧。”
秦邀月将野果子啃的咯嘣脆,“怕什么,够的,还七八个时辰天黑。”
取完粮草以后,秦邀月的布包里面也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闲闲一指军营的方向。
“走,回去。”
把粮草绑好,稳妥地绑在马后面,几个人又返程了,返程的路上他们想快也不行,便跟着秦邀月摸鱼。
一起偷懒,自然有千百种话题,一会儿你家的土特产,一会儿我家的美娇娘,最后甚至有几个想给秦邀月说亲的,秦邀月汗颜,婉拒了。
几个人聊的正火热,前方突然有一行人拦截,一个较为年长的士兵急急拉马,厉声训斥,“尔等是何人?竟敢阻拦我等运送粮草。”
这一行人一见就是有备而来,不必摆什么好脸色。他们一个两个都是一身黑色夜行衣,脸上蒙着一块黑布,手中的刀明晃晃的晃着。
秦邀月居高临下地瞧了他们一眼,“北漠鞑子?”
旋即一哼,“不,他们嚣张得很,你们不是北漠的。”
北漠鞑子若真想抢,肯定会大张旗鼓的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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