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城门外的小帐篷里。
秦邀月打着饭菜,一边听着着一旁差役门的叫骂,一个头两个大。
“你这么盛不行,勺子给我。”
掌勺的秦河接过勺子,手腕灵巧一抖,勺子里顿时只剩飘着的飘着的几片菜:“后面还这么多人吃饭呢,你前面盛得太多后面人只剩点残羹了。”
秦邀月接过勺子,有模有样地学着。
今日是她被发配来修城墙的第三天,只因这儿管事的大哥也姓秦,她一顿舌灿莲花的忽悠套近乎,两人竟拜了把子,秦邀月也因此混了个最轻便的活计——打饭。
但是轻便只是相对的,一天下来加上提菜搬碗筷,手腕生疼。
秦邀月不时观察着守城卫门的当值位置,三天来她已经摸清了。
在这种地方长久呆下去是不可能的,何况她既要报仇就必须要找到莫柯他们,寒城不过是一个边陲小城,消息也不灵通,她须得回西凉去看看。
“砰!”
队伍后面有一人突然被一脚踹倒在地上,尘土扬起,颇为狼狈。
“活都没干完还想吃饭!”
官吏甩着鞭子,铁鞭破空而去,却别牢牢抓在手中,周围一阵惊异的吸气声。
要知道,凡是修城奴,哪怕是被官差打死了也不会有人过问,一向是任打任骂,从未见过敢还手的。
“找死!”
官差拧着没有又要抬脚踹去,秦邀月眉头一蹙,正要上前手臂却被人一把拉住。
管伙食的大汉拉住她,压低声音:“不要命了!你现在过去,就是两个人挨打,何苦来!”
脚步一顿,秦邀月也有些犹豫。
她不是那种爱多管闲事逞能的英雄主义,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确实没必要将自己搭进去。
忽的,地上那人抬掌就将人打翻在地,劲掌带风,腾龙之势。
这一掌!再熟悉不过!
秦邀月整个人怔了一下,挣开拉着自己的手,脚步有些踉跄跑上前去,心中鼓若惊雷。
一步,两步……
终于走到了那人面前,她愣愣地看着眼前头发散乱一脸沧桑的男子——那个发誓要护她一世周全的侠客。
该死,宋宸那个阴险狐狸活得人模狗样,眼前昔日一代侠客却混得日次凄惨。
她扯了扯唇,却始终念不出那个名字。
“小心!”
迟夜眼眸一凝,想起身去拉她,身子一顿,抬臂帮她挡下那一脚,吃痛地倒在地上。
秦邀月蹲下扶着他,手抓着他的腕,不消片刻,眸子里满是愠怒。迟夜脸色苍白,眼下泛青,眸中布满血丝,她刻意去探脉,才知道他竟病得如此严重!
“二位官爷莫动怒,何必跟一个修城奴呢!”
秦大哥一看形势不对,手脚麻利跑过去盛了慢慢两碗饭菜,差不多把一大锅里的肉都盛过去了。
“您二位先吃着,不够我再给您加。”
他挡在秦邀月面前,点头哈腰的,一只手在身后扯了扯秦邀月的袖子,压低声音道:“他们可不好招惹,能忍则忍。”
迟夜扶着腿站了起来,他声音低哑劝着,寡不敌众,再者说顶撞官吏重则是要被砍头的。
“这位小哥,算了吧。”
秦邀月一身干练的男装,迟夜以为是个小少年。
听到这话的秦邀月下意识拍了拍迟夜的肩膀让他放宽心,她还不傻,平了一下气息,绕过秦河走上前。
现在大部分守城卫都在吃饭,城门根本没人把手,若起了慌乱,正好能趁乱带着迟夜逃走!若想制造乱像,光凭着她一个人肯定不行,但是这些人却是现成的。
修城奴大多是中原调来的苦役,边疆苦寒,他们远离亲友,修城筑墙却还要备受打骂。定早就对这些官吏有了怨气。
她径直站了起来,上前端过秦大哥手中的碗。
“秦大哥说得对,不该跟下贱奴才计较不是?”
迟夜在一旁看得一愣,只见秦邀月对着自己眨了眨眼,顿时明白这话是在对自己说。
他望着秦邀月微微发怔,只觉得那笑容十分熟悉。
“老子才不吃你这猪食!”
然而两位官差并不买这个面子,一人怒斥着抬手将碗盏摔碎在地上,白花花的几片肥肉撒在地上,沾满尘土。
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吸气声,秦邀月眸中浮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这两碗饭菜基本上把大锅里的肉都劳了大半,虽然在这些官差口中是猪食,却是大家一天中唯一能吃到油水的一顿。哪怕是多喝一口带油星的汤,下午干活都能多些力气。
这几片肉掉在地上,引得大家一阵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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