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偏殿,她看着一地的金银玉器,抱着手摇头:“要娶我,你这些怕是还差许多。”
“这是定礼,”他微微一笑:“将来我定十里红妆,天下为聘。”
“天下么,等你拿走我手中的那一块再说。”
一语成谶,原来他当真要从她手中拿走那天下,所以在她闹着给他办封后大典之时将她杀死。
秦邀月垂下眼眸,心中百转千回,暗骂了脏话,暗自咬牙切齿道:好在老娘没去地府走一遭,若是喝了那孟婆汤,只怕是今生今世都连仇人都记不得了!
原来这家伙是南梁的皇子,怪不得不甘心当个帝后!
楚墨微一转身,便发现这一身囚服的女子盯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异,像是带着刀子,细一看,却明明又是笑意温和。
“来人,带柳氏!”
既然宁王都发话了,刺史也只能擦了擦额上的汗宣了柳氏
刺史对一旁挤眉弄眼的张大贵视若无睹,现在谁敢包庇他?能在宁王手下先活过再说。
宁王楚墨,皇子中雷霆手段者也。
听闻前年,一直在外逍遥无踪的宁王突然回京,不过数月,便在朝中站稳根基。
青州刺史上书言西凉女帝昏庸荒诞,该趁势收了西凉。那刺史被宁王当场斩杀,无人知晓原因。
百官噤若寒蝉,连皇上都不过一句将那刺史送乡安葬便再没有多问,可见其狠戾。
刺史抬眼瞥了一眼庭中站着的秦邀月和楚墨,心中鼓打个不停,只觉悔不当初。
不多时,柳氏被带了上来。
一来,刺史还没问话她便趴在地上开始哭喊。
“大人,民妇冤枉啊!”
柳氏一指着站得笔挺的秦邀月:“民妇给这丫头寻了如此好的亲事,谁想她竟干出伤人害命的事啊!”
“啪!”
“本官叫你你再说话!”
刺史惊堂木一拍,及时制止了柳氏说下去,看了一眼楚墨。
楚墨倒是很随意地走到一旁坐下,淡漠地看着秦邀月:“刺史大人办案还请自便。”
“是。”刺史哈腰点头地应了声,转向秦邀月时脸色一变:“人证在此,你有何疑问?”
“你说将我配给张大贵,我且问你,一无下聘媒,二无测八字,三无请亲结礼,算哪门子结亲?!”
秦邀月说着,俯下身去步步逼近,一旁的楚墨眸子一缩,幽沉无底。
她本以为柳氏定无话可说,谁知道柳氏倒是扯着嗓子像是抓住了痛处。
“父母之命便是婚配!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又是什么东西!”柳氏拿出市井泼妇骂街的气势:“我说将你许给张老爷,你一个下贱丫头,那是你的福分。聘礼收了,你也入了张家门,怎么不算!”
这回倒是秦邀月一噎,恍然想起来她说的那些规矩都是她在西凉的时候定的,这儿是南梁啊,自然不遵她定的条文。
“那张大贵能蹦能跳的,你有说我重伤谁了?”文绉绉的道理讲不听,无理取闹的本领秦邀月也是有的。
她提高了嗓门,声音清亮:“你假报消息,伙同张大贵谋骗大人,今有王爷在此,你再胡言乱语撞骗,死罪一条!”
许是秦邀月那气势吓着了柳氏,柳氏努着嘴只高呼了几句冤枉,一边张大贵也跟着掺和哭喊起来。
眼看局面乱得有些镇不住,刺史求助地看向楚墨。
“张大贵骗官谎报,罚银三千两。柳氏卖女图财,入牢一年自醒。”楚墨扇子一合,挨个点了过去,最后落在秦邀月。
他眸子一眯,满肚子坏水。
“庭前呼喝,见王不拜不知礼数,凶器伤人不知悔改。”
楚墨看着秦邀月眼前忽然浮现那个人影,只觉得一阵烦躁,谁也不会是她了。
“发配去修城墙吧。”
“殿下说得是。”刺史点头啄米似的,大手一挥:“还不把人带下去!”
秦邀月被衙役压着去江畔时,不知是不是碰巧,半路竟遇见了楚墨。
“不服气?”
楚墨摇着扇子问道,不知为何,他跟以前不一样了。
不知是不是秦邀月的错觉,这只狐狸没了那种浑身散发的狡猾算计,目光中却多了几分死寂。
他的眼神沉而微凉,秦邀月闪开目光,微笑着答:“自是服气。”
“鸡蛋撞石头罢了。”楚墨微讽警醒,唇色微白一副风吹便倒的模样:“小聪明耍多招祸,谁想杀你都容易,可要好好活着。”
“王爷说的是。”
秦邀月心肝肺一团火,但是依旧好着脾气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上天垂怜,给了她重生了机会,她既要报仇,当然要好好活下去。
她前世就是太傻,不光交了心,交了权,连自己的命都搭了进去。
回想着往事,秦邀月喉口微涩,她使劲吞咽了两下将那一丝酸楚抹去。
“都怪自己蠢。”秦邀月微嘲后,目光坚定如冰。
同样的错误,这一世,她绝不再犯。
衙役刚将她带走,墙上便翻下来一个人站在楚墨身后。
“主子,难道您也觉得她像——”封鸣抱着剑望着秦邀月的背影,
“今日晚膳厨房备了什么?”
“啊?”楚墨突然一问,封鸣愣住之后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那就罚抄异世录三十遍。”
楚墨说着便走了,留封鸣一个人在原地一脸苦瓜相委屈巴巴:“明明就像还不让说!”
片刻之后又只能快步跟上去,不然不定又要抄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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