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云觉得自己好像是宇宙空间的一粒灰尘,没有重力,飘荡着。
她在神游太空,听到“呜呜…”的声音,紧接着有断断续续的话语夹杂着呜咽声,声音飘忽不定。卢云赶忙闭气凝神,侧耳倾听,听不清,她抬头四处寻找,希望有所发现,四面黑漆漆。
她闭上眼,眉头紧锁,伸长脖子,不放过一点点动静。“娘亲,娘......哇哇哇......”,“儿子”卢云嘴巴比脑子快,脱口叫了一声。紧接着四周又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有人吗?”卢云试探的问,无人回答,她大声喊“谁在哪儿?”。
没人答应她,但是那个声音又响起“娘亲,哇哇哇......”,这次的声音佷清楚,而且这个声音卢云在梦中听过了将近一年。
是她的儿子,她日思夜想的儿子。
而且这次就在她身边,“妈妈想你,你出来吧,”卢云仰着头,哭着说。没有人回应她。“娘亲,娘亲......哇哇哇……”,这个声音还是不断,而且越来越清楚,甚至都可以听到小孩子的鼻子的吸气声和长时间哭泣的打嗝声,“娘亲,……,哇哇哇……”
卢云拼命挣扎,她能感觉到孩子就在她的不远处,孩子却感觉不到她的存在,自顾自地哭泣,哭声中带的无助,这是一个母亲最能够体会到的。她咬着牙,瞪着眼,眼角欲裂,死死握着的拳头中,指甲深深地抠进肉里,意识中就一个念头“出去”。
脑袋像炸开一样剧烈的疼,卢云忽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是白茫茫一片,强光刺激的她的双眼条件反射的又闭上,她又强行睁开,她怕闭上眼睛再次回到黑暗,再也睁不开。
当她意识到是自己的眼睛的时候,是受自己控制的时候,才放松下来。
她闭了一会儿眼睛适应了一下,才再次睁开。
首先看到一个小黑脑袋,这时她才感觉到这个小脑袋在自己的脸上,脖子上,来来回回的拱着,嘴里喃喃低语“娘亲,娘亲”。两只小手,一只放在她的头发上另一只抓着她的手。小孩子可能哭累了,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低。
卢云想动手,才发现手不听使唤,又动身体的其他地方,都不听使唤。只有眼睛和呼吸自如,她的眼睛看着孩子,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孩子的头发高高挽起,系着蓝色的丝带,有一些短发散在后颈。身上穿着蓝色的袍子,是丝的,腰系蓝色丝带。看起来,生活很好。这个时候,正把小脸埋在她的脖子上,呼吸均匀,应该是哭累了,睡着了。
突然卢云的眼睛直直的瞪向屋顶,猛地惊醒,她的儿子没在了,急性心脏病,她亲眼所见。这是谁?是自己太想他了,出现的幻觉,不不不不,不是,都不是。是自己也死了,是自己无法承受了,这回她和儿子终于在一起了,再也不用承受梦里,那种撕心裂肺。
太好了,太好了,她欣喜地挣扎着想坐起来。
可怎么都动不了,她急得狂吼,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忽然孩子抬起了头,愣愣的看着她,片刻张开嘴“哇……”的一声,同时双手抱住卢云的头,脸紧紧貼在卢云的脸上,使劲地用小脸蹭着她的脸。
卢云任由儿子蹂躏自己脸,一会儿功夫她就感觉到自己脸上湿湿的,粘粘的,同时有东西被蹭进嘴里,咸咸的,卢云知道那是鼻涕。鼻子也被儿子的脸压着,呼吸不畅。脑袋被儿子抱住摇晃的晕晕呼呼。
她本能的歪头,抬手去推儿子的脑袋,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她看着被她托起的儿子的脸,是那张熟悉的脸,就是眼睛红红,鼻子头红红,满脸都是鼻涕眼泪,鼻涕还拉的老长。
她咧嘴笑出声,只一声,就急忙坐起身,侧过脸,对着地面“呸呸呸呸呸,”猛吐个不停,回过脸,用自己的衣服给儿子擦干净鼻子,伸手搂过孩子,紧紧的把他贴在自己的心窝。
“妈妈来了,是应该笑,不哭,脸哭得好丑,你把妈妈叫来,又把妈妈摇晃的能活动了,妈妈高兴地不得了,小孩子不要烦恼,不然会变丑”。嘴里说着温柔的话却早已泪流满面。
手颤抖的抚摸着儿子的头,往下摩挲着儿子的后背,捏捏小胳膊,摸摸小屁股,揉揉小腿,捏捏小手,两只手最后把儿子紧紧抱在怀里,好像要把他揉进骨头里。
过了好久,就听儿子低低问:“娘亲,妈妈是什么东西?”
卢云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儿子从一开始,直到现在都叫她娘亲。“难道死了的人还过着古人的生活,喊娘亲是什么时代的事儿了。”卢云心里想,眼睛环绕了四周一圈儿,这是个破土窑,伸手摸摸确实是土地,土窑外的天空还漂着白云,仔细听外面还时不时传来阵阵虫鸣声,“鬼生活的环境和二十一世纪差不多,”卢云心里暗自菲薄着,又看看自己的穿着打扮,确实是回到了古代。能和儿子在一起,陪他长大,在那里生活都一样。
卢云把儿子从身上扶正,看着他的脸,狠狠地亲了几口,“妈妈,是娘亲的小名,就是另外一个名字”。
“他们都不告诉我,娘亲还有一个名字”,“娘亲只告诉你,不会告诉其他人的,你也不要告诉其他人,好不好,娘亲问你,你说的他们是谁?”
“娘亲,他们是爹爹呀,还有”,“等等,等等,娘亲刚来,还不清楚,你慢慢地说,你爹爹是谁?”,“娘亲,你是不是把钰儿也忘记了?”“怎么会呢,娘亲忘谁也不能忘了儿子,娘亲想你想得快疯了,不能冤枉娘亲,知道不。”“不会,娘亲睡着的那些日子,钰儿天天去看娘亲,是真的。”“娘亲知道。”
卢云说着话,站起身来。感觉身体有些无力,晃晃悠悠的,不敢往前走。儿子懂事的赶紧用小身体靠住卢云,小手抱住她的腿,让她把重量压在自己身上。卢云低头看着他一个四岁左右的孩子,鼻子酸酸的,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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