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你不想看就算了。”

　　羽琏琌将手拿了回来，打消了解下面具的打算。

　　凤衍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似看不看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

　　羽琏琌心里很乱，因为……

　　“你当初为什么要让我答应……”

　　“什么？”

　　“答应和燕倾城的婚事。”

　　羽琏琌是很认真的在问。

　　可是，凤衍却一直没有听他说话的意思。

　　他慢慢掀开了被子，爬了起来，理了理身上早已满是褶皱的大红衣袍，可理了半天，发现它根本恢复不了原来的样子，有些烦躁的扯了一下。

　　“你先出去。”

　　羽琏琌看着他的动作，过了一会儿，才站起身，脚步缓慢的离开了卧房。

　　外面，那群侍卫和几个奴才还在等着，之前那个被凤衍打出来的，已经不见了，想来是有人把他抬走了。

　　众人看到羽琏琌出来，纷纷行礼，“皇上。”

　　“你们先回去。”

　　回哪里？

　　当然是皇宫。他们呆在这里，其实……

　　“皇上……”

　　显然，那群人还不想走。

　　“滚回去！”

　　众人很快做鸟兽散。

　　这时，凤衍已经收拾好，从里面出来了。

　　他的衣服依旧是大红衣袍，可显然不是刚才的那一件，因为羽琏琌没有在上面看到一丝褶皱。

　　也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虽然很好奇，但羽琏琌并没有问出来。

　　“他们人呢？”

　　他们？

　　“我也不知道。”

　　半年了，他从最初的不相信，到经历无数次失望来的死心。可能……他们真的死了。

　　“你不知道？”

　　这下轮到凤衍奇怪了。明明他感受到他们还在这个世界，而且，羽琏琌身上的散魄还在，他们也不可能离开，怎么会不知道？

　　凤衍在站在羽琏琌的右上方，突然，他伸出手，一把扯下了羽琏琌脸上的金色面具。

　　“你……”

　　羽琏琌没有防备，下一刻，他的面具就消失在了自己的脸上。

　　羽琏琌下意识用手挡住脸。

　　可是，凤衍已经看到了。

　　恢复了。

　　没有一丝瑕疵，脸庞如玉，一道剑眉直插入鬓，好看的眉下，一双黑色的眸子，带着些许不可置信，但转瞬，眸光冷冽，直直射向手里还拿着面具的凤衍。

　　恢复了。

　　可是，这张脸……

　　凤衍的神情一下慌乱了。

　　如果时栩已经见到过了，那她……

　　当初是她自己选择的。

　　羽琏琌平息了一下情绪，“你不是说不看。”

　　然后，他就看到了凤衍眼里闪过的各种情绪。

　　“为什么？”

　　为什么会怎么相似？明明……

　　明明他只是一个带着散魄的，不完整的……怎么会那么相似？

　　时栩不在了。那她是不是已经想起些什么了？

　　“他们哪儿去了？”

　　现在只能赶紧找到人。虽然她身边有猰貐，可是，如果她真的记起来一些，会不会前功尽弃。

　　“我不知道。”

　　羽琏琌连“朕”都不用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劳累，不知道是对这件事的无力，还是因为别的。

　　凤衍听到他毫无精力的陈述，知道逼问他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让你之前的那几个侍卫来见我，你不愿说，那我问他们。”

　　他们是羽琏琌的心腹，发生了些什么，他们应该知道的。

　　“他们……”

　　“怎么了？”

　　凤衍回过头，看了一眼清寒殿，眸光微凉。然后，也不等羽琏琌回答，直接提脚走了。

　　他们，大概也没在，或者说有的不在。

　　“走吧。”凤衍将手里的面具扔回到羽琏琌的手里。

　　两人都用了轻功，一路上也没有关心别的事务，很快就到了皇宫。

　　“勤政殿。”

　　“他们也不在了？”

　　没死，因为他还能感受到这个小世界人的存在。

　　只是不知道在哪里。

　　“不是，你要想知道，我告诉你，不过，你要先告诉我当初为什么要让我娶她。”

　　这件事从最初让他疑惑，到最后成了他的心魔。

　　所以，他一直在等着他回来，想要问他为什么？还有，燕倾城真正的身份？

　　以及，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离开？还是在燕倾城到来的时候？

　　而且离开前还说不回来了这样的话？

　　他和燕倾城又是什么关系？

　　燕倾城……真的死了吗？

　　…………

　　那个女人，当真是扰乱自己了。

　　可是，扰乱了又离开了。

　　他是亲眼看到她掉了下去的。雁邱山，雁过尚且会死，更何况人。

　　当初他根本没有掉下去，只是掉了个半空，他都怀疑自己回不来了，放弃了自己，后来，无殇他们找到了他。

　　他回来的时候，双腿尽废，双眼也瞎了，脸也毁了。

　　他那时候有过恨，有过自暴自弃，有过玉石俱焚。

　　可最终，是他们救了他。

　　他重生了，他以为那个满身是谜的女人也可以逃过一劫，结果，他带着人找了一个月，连尸骨都没有见到。

　　雁邱山，雁邱山，天上富贵路，人间鬼门关。

　　没有人能在哪里活下来，他也并不是意外。

　　“所以，你亲眼看到他们掉了下去？”

　　怎么可能会死？

　　即便那个时栩真的发生了些什么，有猰貐在，别说只是个雁邱山，那家伙可是曾经掉过诛仙台还能活下来的。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真的发生了些什么，他们不得不离开，所以，借着掉崖这件事遁走。

　　“嗯，亲眼看到的，她先掉了下去，那个公子也跟着下去了，我找了一个月，没有找到人。”

　　“她……看到过你的脸吗？我是说恢复了之后的。”

　　如果见过了那他大概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了。

　　“应该见过。”

　　他们一起生活了一年多，他的脸恢复的时间也没有多久，而且，他身边的那个男人也给他换过药，虽然她没有在场。

　　“应该？”凤衍玩味的念着这两个字。

　　“我没有在她面前拿下过面具。”

　　“那算了。”

　　怎么可能没有见过？猰貐见到他的脸，吃惊程度不会比自己低，在那个女人面前，不露出什么异样，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时栩到底想起了什么没有？

　　“给我找个住的地儿。”

　　反正人还在，而且，想来时栩知道了，也不会在选择灭世了。

　　毕竟，这样造的杀孽，她大概不愿承受。

　　本来当初她就没有让他们过分选择灭世，这对很多人都不公平。

　　而且，走过来这么多的地方，他也渐渐发现，只要有他的散魂或散魄存在的世界，她很少选择让小世界湮灭于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