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楚漻

　　姬煜着实被王成蹊的话一惊。“你怎么知道这个消息？”

　　“回陛下，臣妾出身淮安公府王家。”

　　淮安公府王家这几个字，就足以说明问题。

　　姬煜面色阴晴不定。“是吗？王家的消息果然灵通啊。”

　　“心灵则消息灵。王家人只不过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讨生活罢了。”王成蹊面不改色地回敬回去。

　　姬煜盯着王成蹊看了一会儿，不明白她如此张扬是何用意。也就不再和她兜圈子，挑明了说：“让你跟随使团入陈，并非不可以。只是……怕你误事。”

　　大家都是人精，都明白这误事是误的什么事。不过是陈国皇太女驸马一位。

　　“陛下多虑了。我王家女流之辈众多，唯一的男子，就是我的兄长。兄长要继承王家宗室，不可能去冒这个险。”王成蹊意在指明，王家现在唯一能做驸马的男人就是她兄长王成景。王成景要振兴家业，不可能去陈国当驸马的。

　　姬煜细想也是，面露犹豫。

　　王成蹊见这事还是有一丝机会可成，趁热打铁道：“再者陈国乃女儿国，陛下身边一时也没有得力的女子可以前往，使团一行若全是男子，只怕……”只怕连陈国王都鄯都都走不到。

　　没错，陈国的女子就是如此彪悍！她们可是会在路上抢男人的！姬煜你不要再考虑考虑？

　　王成蹊一下就说到关键点了。姬煜正是在烦恼这件事。他身边会武功的女暗卫有，但能主持使团，有谋略会交际的女暗卫却是一人也没有。

　　若是王成蹊可以去，倒是能解这一难题。

　　只是……

　　“陛下，臣妾可以易容换面，隐藏嫔妃身份。陛下若不放心臣妾，可以派一名陛下的女暗卫为领头，臣妾隐于她身后出谋划策。这样既不损晋国颜面，又可以事半功倍，岂不美哉？”

　　是了！不能让王成蹊去的主要两个原因，一是王成蹊乃晋国嫔妃，怎可去别国抛头露面？再就是王成蹊毕竟是王家的人，不能信任。

　　若用这个法子，确实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只是姬煜心中还是有几分不放心。“淑妃，你此次去陈国，真当只是去寻蛊师？”

　　“若陛下不信，臣妾愿在此发誓。若我王成蹊此次去陈国除找蛊师外，还有其他目的，就让我名节不保，今后史书工笔，都只留下恶名。”

　　这个誓言发得及其微妙。对姬煜来说，要是王成蹊给他发些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之类的誓言，他必定不会相信。而她发的这个誓，对他们这种世家大族子弟来说，可谓极重的。

　　世家大族出身的子弟一辈子沽名钓誉，把自身名节看得比什么都重。王成蹊敢以此发誓，看来是真的了。

　　只是让姬煜万万没想到的是，王成蹊此人从小就是离经叛道，对这些东西从来都没有兴趣，更何况是重视。在她看来，这辈子活得舒心最重要，要那劳什子的名节做什么？

　　所以她随意用名节发誓都无所谓。要是让她发那种天打雷劈的誓，她才不敢发呢！

　　“既如此，朕就相信一次淑妃。楚漻，出来吧。”

　　王成蹊心下一惊，没想到殿内还有别人，她警惕地看着姬煜。姬煜看她像只受惊了的花豹一样，不由轻笑道：“这么警惕他做什么，这次他可是晋国出使陈国的主角儿。”

　　王成蹊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姬煜是想让她见见这次的驸马人选，以表示他对她的信任。

　　她倒是没想到，姬煜这么快就相信了她！刚刚那个誓发得好啊！

　　“臣，参见陛下，参见淑妃娘娘。”来人是个面相阴柔精巧，身段纤瘦的美男子。王成蹊打量着他的相貌打扮，想来陈国那边对男子的审美，与晋国有所不同。晋国这边的审美，还是讲究男子阳刚俊美的。

　　姬煜挥手让他平身，直到他站直了，王成蹊才发现他身量也不是很高。

　　不过倒是有些面熟……

　　“楚漻是前年科举选出来的榜眼。”

　　经姬煜这么提醒到，王成蹊这才想起来楚漻是哪位。嗨呀，没想到当初在南都传的沸沸扬扬的楚漻，是这般人物！难怪当不得探花郎！

　　原来呀这晋国，向来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当朝探花郎，不但要文采好，还要长得极其俊美。看新科状元游街的时候，有半数小娘子都是去看状元身后的探花郎的！

　　当年楚漻考上的是探花，但同期的状元郎太过英俊貌美，这楚漻压不住。顶不过朝臣们的压力，这位倒霉兮兮的状元郎因为美貌，一挪挪到探花的位子上！原榜眼升为状元，楚漻则捡了一个榜眼。

　　出了这么一个闹剧，楚漻在南都可算是出了名了！记得姬煜当时为平息风波，刻意把楚漻外调上任，没想到今朝还能在宫中看到他！还在在这种情况下！

　　果然是世事无常，怪哉怪哉！

　　“朕已经封楚漻为忠襄伯，待三日后，他便会带着朕为陈国国君准备的寿礼，由南都走水路，借道齐国，从淮河顺流而上，直抵齐陈边界落霞城。再由水路换陆路，抵达陈国王都鄯都。往返路程足有一月，淑妃，若你真的要去，可要最好准备。”

　　姬煜道出路线安排，最后一次提醒王成蹊。

　　王成蹊想都没想地就答应道：“臣妾心中有数。”

　　一旁的楚漻则诧异不已。“微臣斗胆，敢问陛下，此行淑妃娘娘也要同行？”

　　“嗯。淑妃不仅会与你们同行，更是你们的主心骨。使团内所有人都要听从淑妃的安排。”

　　楚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成蹊身为宫妃，竟然要出宫！还是以这种方式！

　　后妃不得干政，这淑妃娘娘现在哪里是干政？她已经是直接办理政事了！

　　这……这岂不荒唐？！

　　楚漻吃惊重重之下，还极为不甘心！凭什么？他都甘心去做和亲驸马了，陛下还是不愿把权利交接给他？宁愿安排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也不愿意信任他？

　　那他忠心耿耿做的这些事，都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