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三章：借虏平寇还是联寇平寇

　　“殿下，陛下传来了口谕，召你到朝堂参与议事。”还没等媺娖把衣服换完，何新便进来通禀，“这些日子您不在，听说朝里因为议和的事情都吵翻天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派出使臣，谈好条件，不就完成了吗？为什么会拖这么久?”媺娖问道。

　　“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何新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哪有资格进朝堂啊，不过殿下去了，应该就知道了。”

　　“好，我换完衣服就过去。”媺娖会心地一笑，说道。

　　媺娖来到大殿之上，刚刚还闹成一团的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

　　“儿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媺娖对着高高上坐的弘光皇帝朱由崧施礼说道。

　　“吾儿平身，来，站到为父身边来。”朱由崧冲媺娖招了招手说道，"以后再有朝会，你可以随朝议政。“

　　“来，殿下，这边儿请。老奴带您过去。”旁边的近身内侍急忙赶了过来，引着媺娖来到朱由崧的身边。

　　“吾儿，此行可还顺利？那高杰可同意与黄得功和解?"朱由崧问道。

　　“回陛下，儿臣已经劝服了高杰，高杰同意退还之前从黄得功处抢掠的战马与兵士，并愿意赔偿黄得功的坐骑，另外拿出千两白银送与黄得功，以作为其母的丧事之用，同时愿意约束军纪，以作表率。”媺娖简单地把此行的结果向朱由崧汇报了一下。“详细的过程，儿臣回头写个折子，再上奏陛下。”

　　“甚好甚好，太子此行甚是出色，朕一定嘉奖于你。”听媺娖汇报完毕，朱由崧立刻兴奋了起来，眉飞色舞地说道，虽然他表示上是冲着媺娖，但是看那说话的音量与语气，分明就是说给阶下的朝臣们听的----你们看，太子有本事吧。

　　“我儿听说了吧，吴三桂带着关外的建虏使臣来了，说要与大明和谈，这帮朝臣都嚷嚷了几天了，还没有个结果。”朱由崧冲媺娖小声儿说道，“以后咱们爷俩儿就一起上朝，我说不好的，你来替我说，你做不了的，我来替你做。”

　　“是，陛下。”媺娖应道。

　　“陛下，儿臣刚刚回到南京，听闻吴总兵与关外的使者在几天前就已经到达了南京。不知为何仍然没有做出决议？”媺娖向朱由崧问道。

　　“马首辅，你来给太子讲一讲吧。长话短说。”朱由崧说道。

　　“殿下，这几日你有所不知，满清虽然派来了使臣，大家关于和谈的意见一直未能统一。”马士英说道。

　　“为何没有统一，是因为是否应该和谈而达不成统一意见吗？”媺娖问道。

　　“非也，”马士英说道，“流冠与破我北京都城，导致先帝殉国，与我大明有不共戴天之仇，而满清提出和谈，我对我大明来说，是一次收复失地的绝佳机会，派谁前去，谈判的底线是什么，些都好说，但是问题是卡在了，如何共同剿匪的问题上，究竟是‘联虏平寇’，还是‘借虏平寇’的问题上。而且我朝一直严拒建虏入送，双方为此厮杀了几十年，现在如果引建虏和关，这个名声问题……很值得担忧。”

　　“联虏平寇，借虏平寇，这两都有什么区别吗？”媺娖问道。

　　“当然有区别。所谓‘联虏平寇’，是双方共同出兵，各派军力，一同讨伐流寇，这就需要商讨事成之后的条件了，要不然，人家凭什么替你作战？所谓‘借虏平寇’，乃是效法之前大唐借回纥之力收复两京平安史之乱，宋借蒙古人之手灭金，侍双方鹬蚌相争兵力大损后我等再坐收渔翁之力。"

　　"吾儿以为如何？”回到御书房后，朱由崧紧闭双目，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无力地说道，“你恐怕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朕是怎么熬过来的。”

　　“陛下……”媺娖看了看自己的这个伯父皇帝，多日不见，他以前红润的面色已经略显灰暗，那肥胖的身躯，似乎也消瘦了一些，看得出来，他的日子并不舒心，甚至有些难过。

　　“陛下，是儿臣回来晚了，以至陛下如此劳累，龙体受损。”媺娖说道。

　　“这是哪里的话，想当好皇帝哪有不累的，只是我这……”朱由崧叹了一口气，救助似地看着媺娖说道，“光听着这班大臣在下面嚷嚷，总是觉得他们说得都有道理，又是借虏，又是联虏，他们又让我拿主意，我该怎么拿主意？”

　　“该怎么办？”媺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在回来的路上，自己与王世德、苏夏还有高健等人讨论的结果，这才说道，“陛下，以儿臣之见，借虏之力以平灭流寇是行不得的！”

　　“为什么行不得？按他们所说，我大明军队可以保存实力，在建虏与流寇厮杀殆尽后，再出兵平之，不是很好吗?"朱由崧问道，“为何你觉得不可了呢？”

　　“陛下，可有地图？”媺娖问道。

　　朱由松急忙拿人拿出《大明九边万国人迹路程全图》来，在地上铺殿开来。

　　“陛下，儿臣还未问及，那吴三桂与满清的使臣是如何来到南京的？”媺娖问道。

　　“听说是从辽东乘船而来。”朱由崧说道。

　　“陛下，请看这里，眼下，建虏还在长城以北，山海关以东，流寇控制着陕西、山西，河南、山东、京师以及湖广的部分地区，建虏与我军之间，完全被流寇的控制区隔离开来。即便想与之联合，也根本不可能组成联军一同作战，只能各行其事。如果任由建虏出兵作战，由北方广大地区尽被建虏所得，昔日唐借回纥复洛阳，回纥将洛阳劫掠一空，生灵涂炭；宋借蒙古人灭金，反被蒙古所灭。建虏如果出兵南下，必然会想办法联合蒙古各部，虏兵以骑兵居多，这正是我军的弱点，之前我问过高杰，他承认晋中商人早与建虏勾结，结果此番建虏如法炮制灭了顺军，则江南门户大开，虏兵挥师南下，而我军也会民心尽失，无法守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