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太监见苏夏与媺娖在屋内关好了房门,便拎走包袱向外走去,在穿过前厅的时候,正好与吃酒回来的王世德与冯可宗等人打了个照面,虽然同在北京任职,但王世德并不认识丘执中这个长期行走于内宫的待臣,只见他从后面客房的方向提着东西出来,便将他拦住,问道:“阁下是哪位,什么时候去的后面客房?到后面去做什么?”
“王佥事,误会啦,误会啦!”喝得醉醺醺的冯可宗见被拦住的是丘执中,便过来拍着王世德的肩膀解释走来,“这位啊,是宫里的内侍,当今圣上的近侍丘执中,以前也在北京待过,给太子做过侍读呢!”
“原来都是北京的故人,失礼了,失礼了!”王世德急忙陪礼说道。
“丘中官,你们不认得?也难怪,你终日在内宫,哪里认为王佥事,北京锦衣服,大名顶顶的王世德,王佥事,也到咱们南京来啦!”冯可宗摇摇晃晃地说道。
“原来是王佥事,久仰久仰!不知道您也在这儿,要不早就过去了!”丘执中急忙说道。
“丘中官如何到这这里啊?也是来拜谒太子的?”王世德问道。
“拜谒谈不上,不瞒王佥事,你们下午刚刚在南京码头上岸的时候,我也在场,我本来就认得太子,见太子只穿了粗麻短衣,看着甚是简朴单薄,便带了两件袍子给殿下送来。”
“殿下可收下了衣物?穿起来可还好?”王世德问道。
“殿下收是收了,不过不曾试过,据殿下身边陪侍的那位侍女说,殿下晕船不,略感不适,两人便带着袍子回去了。”
“那个不是侍女,是锦衣卫的苏百户,丘中官既然已经见到殿下,恐怕已经看到殿下的伤势了吧?”王世德见丘执中点了头,便接着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是我等无能,当日救太子出来时,未能保得太子周全,反令其受到如此劫难,太子伤重期间,一直是苏百户在跟前照顾,太子伤愈之后,受的惊吓一直未能平复,我们几个晚间会输液在近前看护太子,太子与苏百户接触得多,两人自然熟悉,所以她也照顾得多一些。”
“原来如此。”丘执中说完,便主动提出告辞,“现在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王佥事与诸位兄弟了,大家早些休息。”
当丘执中已经走出驿馆的时候,冯可宗还在后面嚷嚷着:“丘中官,等我一会儿,我和王佥事聊完了正好顺路送你回去。”
但是见丘执中已经不见了踪影,冯可宗这才回到王世德的旁边,继续说了起来。
再说丘执中,从馆驿出来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馆驿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停了下来。
“师父,您回来啦?”说着话,一个人从角落的黑影处走了出来。“那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说话的人叫丁原,是丘执中手下的待童(刚进宫的小宦官),两人本是一起来到这座馆驿的,而丁原留在了这里,是丘执中独立进去的,至于这个中原因嘛……
“不,再等一会儿,我得和冯都督碰个头儿。"丘执中说道。
“见到这个太子啦?感觉是真的吗?”丁原好奇地问道。“师父您以前不是在太子身边嘛?”
“不该问的别问,再多嘴多舌的不心我撕你的嘴!”丘执中狠狠地瞪了丁原一眼,吓得丁原顿时缩到了一边。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丘执中才算是看到冯可宗从馆驿中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正等得心急如焚的丘执中,见此情景,急忙快步迎了上去。
“怎么样啦?冯都督,都打听出些什么东西啦?这干等你也不出来,这把我急得哟!"丘执中说道,”这儿还这么多蚊子!"
"丘中官,辛苦啦!“冯可宗用手抹了抹脸,收起了醉相说道,”还真套出来一些东西,你那边儿怎么样啊?衣服送去了没有?“
“衣服送去了,人也见到了。”丘执中言简意赅地说道。
“咋样啊?是你印象里的那个模样嘛?”冯可宗急忙问道。
“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多少还是有一些的,毕竟几年过去,人已经长大了几岁了,十六七的孩子和十三四的区别还是挺大的。”
“嗯,那倒是,看了衣服,他怎么说的?”冯可宗追问道。
“衣服啊,那两件青布袍子留下了,看来这一路的逃难,殿下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说是左良玉给准备了衣服,就是没舍得穿。”丘执中说完,又晃了晃手里的包袱,“这个,他说什么也不肯要,说是现在身份没有经过审验,说什么也不肯留下,要我从哪里弄来的,再弄回哪儿去。”
“哦,那看来这个太子还真比之前的那个太子要稳重得多啊,之前那个太嚣张了,不管到哪儿,声怕人家不知道他是太子一样。”
“我来之前就跟你说过的嘛,太子脾气好,知书达礼,深懂礼法,再加上先帝管得严,怕年轻的小宫女拐带太子,身边给安排的都是些上岁数的姑姑,所以,不出所料,殿下一再强调,现在自己的身份还没有经过审验,这件衣服是说什么都不会要的。”
“那他认出你来了吗?”冯可宗问道。
“当然认出来了!他记得我是在他端敬殿上课时的侍读,还记得我姓丘,不过名字可没想起来……”丘执中说完,摇了摇头,“殿下可怜啊,断了手,还伤了脸,老冯你一直在南京,你是不知道,以前这太子长得跟个大姑娘似的,那些年轻的小宫女儿一找着机会就偷着跑过去看太子,没成想现在弄成了这样。”
“可不,以前的千金之躯,金枝玉叶,哪受过这罪,吓得不轻吧?”
“听说差一点命都丢了,直至现在晚上都不敢一个人住,刚才我走的时候还看到一个姓苏的锦衣卫百房跟太子住一个屋里。”
“苏百户,是那个高个子的女百户吧,我说请吃酒咋没来呢,原来在太子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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