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开始,郡王府上下便都紧张了起来,不料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天,居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大家的心情这才稍稍地放松了一点。
这天一早,苏夏与王世德便接到了通报:“左良玉的儿子左梦庚来了!”
“王佥事,苏百户,这郡王府住着可还习惯?”左梦庚一门来,便寒与二人寒喧了起来。
“承蒙左帅抬爱,此处甚好,我们正打算这两天就和殿下一起,去向左帅道谢呢。”苏夏说道。“不想今日少帅就到了。”
“何需如此客气,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有两件事儿,第一呢,是看看各位住得可还习惯,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来。”左梦庚说道。
“没有,没有……我等到了此处,左帅一直供给衣食信息,还发给银钱,已经是给左帅添了莫大的麻烦了,哪里还敢再提要求。”王世德说道,“请少帅回禀左帅,我们这里一切安好。”
“那就好,那就好,”左梦庚想了一想,说道,“还有一件事儿,南京方面已经传来了消息,朝臣们已经拥立了福王为帝,已经于几日前,也就是五月五日,举行了登基大典,年号弘光,请二位转告殿下,明年呢,就是弘光元年了,不再是崇祯年了。”
“明白了,我等自会转告殿下。”苏夏与王世德互相看了一眼,答道。
“父帅还有军务要处理,命我转告各位,各位尽管安心住在武昌,过段时间等军务处理完毕,如果殿下愿意留在武昌,尽管留下,如果殿下愿去南京,父帅自会差人护送诸位过去。”
“这回是什么意思?”
送走左梦庚之后,郡王府内的小小领导班子(媺娖,苏夏,王世德,光棍四人组,丁宁宁,小樊儿,外加何新与张金英)立刻凑到了一起,开始了商议。
“左良玉有军务在身……刚才我和张姑姑去街上买菜,跟门口儿的孙队长聊了两句,说是最近军中粮饷有些吃紧。”小樊儿说道。
“对,听他说,这个月的军饷到现在还没有发。”张金英补充说道。
“如果是这样,那左良玉很有可能是筹饷去了,他与总督何腾蛟的关系不错,估计会去找他,应该没有大的问题。”王世德说道,“现在的问题是,咱们是去南京,还是留在武昌?”
“左良玉派他儿子过来,会不会是在试探咱们的意图?因为新帝登基,不正是拉拢朝臣和蕃镇的时候吗?应该不会缺他的粮饷吧?”苏夏说道,“我觉得他就是在试探咱们,如果咱们说要走,他会不会为难咱们?”
“好歹也是有恩于我等,不妨让左帅自己来安排,过几天咱们直接过去道谢,把这个球扔回去,他让咱们走,咱们就走,让咱们留,咱们就留。”媺娖说道。
“殿下所言有理,反正到了南京,估计也是找个地方把咱们安置下来,和这里也差不多……”
几日之后,左良玉再次派人前来问候的时候,王世德便不失时机地请来人向左良玉转答了当面道谢的请求。
出乎大家预料的是,左良玉当天就赶到了郡王府。
“殿下,臣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礼法,殿下途经此处,臣只不过是提供了一些住宿,举手之劳,怎敢劳动殿下千金之躯,有事的话,让臣过来就是了。”左良玉一进门儿,便深施大礼,说道,“我这人不会遮掩,殿下有什么要求,如果是想去南京,尽管说。”
“左帅,为何这样急着要我们走?”媺娖问道。
“那臣就不瞒殿下了,你们可能也听到了一些消息,军中现在粮饷已经不多,我去找总督何腾蛟要粮饷,何总督虽然答应,如果暂时还没有送到,如果十天内不到的话,武昌的场面会有些……混乱。”左良玉说道。“到时候,怕顾不上殿下与诸位的安全,所以,我还是希望诸位尽早离开的好,随便去哪儿都行。”
听到这话,王世德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你是说武昌会发生兵变?”
“兵变倒不至于,”左良玉笑了笑,“也就是一帮饥兵跑来找我讨饷罢了,到时候可能会死一些人而已。”
“死一些人而已,你说得倒轻巧。”苏夏说道,“死些人,不管是民是兵,人命那么不重要吗?”
“人命,当然重要,但是稳定住这些兵更重要,殿下和诸位要么深居皇宫,要么远在朝堂,哪里知道底下这些兵士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不管是兵还是民,吃饱肚子就才是首要的问题,你给粮给饷,兵才会替你卖命打仗;民,你给他们衣服饭食,让他们安居乐业他们才能不会闹事儿。现在这世道,兵匪一家,没粮没饷就都去抢,谁抢得轻,抢得少,老百姓就往谁那跑。啥叫民心所向,这就是民心所向。”
“左帅,当着殿下,你怎么这么说!?”王世德看到媺娖面露尴尬之色,怕左良玉越说越离谱,急忙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殿下,臣是个粗人,反正……臣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就说出来了,现在形式我还能控制得住,但是要是何总督答应的那三十船粮食送不到,恐怕我就只能带兵出去抢了。”
话到此处,房间里的空气似乎有些凝固了,半晌都没有人吭声。
“左帅,之前我到街上,听到有人议论说郡王府中住的是皇子,不知何故?”媺娖忽然说道。
“殿下你上过街?”左良玉一惊。
“嗯,”媺娖点了点头,“闷在后院儿太无聊了,装成使女,跟她们上街透透气儿。”
“嘿……”左良玉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就说嘛,我这人带兵打仗还自认为有两把刷子,弄这些鬼主意,还真是不行,迟早是要露馅儿的。既然殿下都知道了,那我就如实相告,那还在当初你刚来刚来武昌之时,臣脑袋一热想出来的一条妙计……不对,是个馊主意,拿你诈称皇子,讨要一些粮饷,但是没成想那几个家伙找到了福王,后来自己一想也觉得此事太不靠谱,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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