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左都督刘文耀

　　远远的，我倒看到在我被大炮打倒的那块地方，有一小群人聚在那里：一个面皮白静，书生模样的人，正和几名士兵蹲在那里围着一个人说着什么，当我走过了一些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个被他们围在中间，斜倚着大炮的轮子，满脸是血的家伙，正是之前用炮轰我的那个人。

　　按照之前与刘候爷还有都尉他们的约定，我出城一个时辰之后，如果我不回城的话，他们会派人前来探查情况，如果我的行动成功的话，两个时辰之后，他们会派人前来接应。

　　而现在，一个时辰早已经过去了，我想都尉他们很快就会派出接应的部队，那这些人还在那里闲聊些什么呢？我不禁好奇地走了过去，想一听究竟。

　　“算了，你们想开些吧，事到如今，应该接受现在。”听到他们的唠叨之后，我忍不住插嘴说道，“快点走吧，一会儿……”

　　“啊！是她，就是这个女人！……”几名士兵显然认出了我，在发出一阵惊叫的同时，连滚带爬地射了出去。

　　不过罗虎和李岩却没有动：罗虎是由于受了重伤，动弹不得，而李岩……似乎并不很沉得住气，脸上没有一丝惊恐与慌乱的神色，这着实很出乎我的预料。

　　“听兵士们说，眼前的这一切都是阁下一人所为？”李岩站起身来，把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翻，然后问道。

　　“对，是我干的。”明人不做暗事，这一点我不打算对他们进行隐瞒。

　　“阁下有这样的身手，为什么不投身大顺，反正助纣为虐，甘当朝廷鹰犬？”李岩见我承认，便接着问道，言语之中已经明显地带出了一丝火气。

　　“我愿意啊。”我随口答道。

　　“我想知道，朝廷到底从何处寻得阁下，又给了阁下什么好处，让你肯如此为之效力？！”李岩接着问道。

　　“我自己找的他们，到目前为止……啥好处也没给。”我继续如实相告，因为确实是这样，而我也不打算帮朝廷说好话，往他们脸上贴金。

　　听到我这样回答，李岩一时无语，即便不用扫描他的思想，我也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得出来，他把我看成了傻瓜，同时还在深深地鄙视我。

　　话不投机半句多，由于我无法给出他想要的答案，我们都感觉没必要再和对方说下去了。

　　我来到那个拿大炮轰我的家伙跟前，扫描了一下他的伤情，看到我盯着他看，罗虎吃力地把脑袋扭到了一边。

　　“伤得挺重，如果不加以治疗的话，恐怕活不到明天早晨。”我毫不隐瞒地说道。

　　“用你管，大丈夫出征沙场……”罗虎还想说下去，但是接下来的话却被一口血沫子给呛了回去，“死得其所。”

　　“给，把这个吃了。”我从衣兜里摸出来一个翠绿色的药丸儿，朝着他递了过去。

　　“谁希罕，用不着你救我……”罗虎白了我一眼，说道。

　　“怕有毒啊，要杀你我早就杀了，犯得着费这事儿。”说完，我不由分说，硬把药丸儿塞到了他的嘴里，“怎么样，化了吧，只要吃下去，明天早晨就没事儿了。”

　　我转头又看了躺在车上的刘芳亮，把另一枚绿色的药丸抛给了他：“这个给你，只要把骨头接好，十天之后保你下地。”

　　远处，在北京城的方向，一片烟尘已经依稀可见，那一定是一支骑兵队伍正在向着这里杀奔而来：侯爷和都尉没有说谎，他们果然派来了增援的部队。

　　“快点儿走吧，官军就要来了。”我指了指远方腾起的烟尘说道。

　　“好，既然话不投机，那就此别过。”李岩冲我抱了抱拳，随即命人把罗虎也抬到了车上，带领着残兵向西一路遁去。

　　我坐在那门歪倒在地的大炮上等 了大约一袋烟的功夫之后，一队大约二三千人的骑兵队伍已经冲到了大顺军弃营的门前，为首的一名军官勒住马缰，往四下里观察了一下，确信大营已经无人之后，便向后挥了挥手，催马跨进了营门。

　　军官穿着一件白色的布面铁甲，上面的铜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见我无聊地坐在那里盯着他看，便拨转马头，信步走到我的面前，又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之后，问道：“敢问阁下可是苏女侠？”

　　“是我啊，你们怎么才来？”我白了他一眼之后说道。

　　“女侠是然是从城中出来，应该知道守军兵力匮乏，一下子调集几千人可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军官说完，又骑马来到几座近处的营帐之前，用手中的长枪将营帐挑开，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然后又问道，“看来女侠当真已经退了敌军？可曾斩杀了敌军首领？”

　　“当然，本姑娘说到做到，那个！”我指着大营门口儿被我放倒在地的那具尸体说道，“大顺军的元帅，汝候刘宗敏，你们顺着这个方向一直往前走，大约二里，有一条沟，里面还有十四具，都是你们刘候爷给我的名单上的，李自成，牛金星等人都在里面。”

　　“哦？如此说来，舍弟交给女侠的名单都清除干净了？”军官似乎有些不信，一面命人去检查刘宗敏的尸体，一面令一名副将带人去寻找我说的地方。

　　当我听到军官说出“舍弟”二字时，我不禁有些奇怪，难道这人与刘候爷有亲戚？于是我便向他问道：“阁下是哪位？莫非与刘候爷有亲？”

　　“在下左都督刘文耀，为文炳之兄。女侠出城之时，我虽在城上，但与女侠失之交臂，未能相见。

　　于是，刘文耀开始和我聊起了家常，没过多久，刚才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那名副将便骑着快马飞奔而回，从他喜形于色的表情上就能看得出来：他带回了好消息。

　　“都督，容末将近来说话……”副将连马都没有下，便凑到了刘文耀的旁边耳语了起来，说话的同时，口角开心得都咧到了耳朵根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