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犹豫难决

　　“女侠，在下已经派人验明正身，敌军的十五个贼首已被尽数诛杀，流寇残军已经远去，此乃万世之功，请女侠马上随我们进城，圣上一定会恩赏有加的！”

　　“恩尝有加？”我并不指望皇帝赏赐我什么，此时我心里只想着如何把皇帝带回去……

　　不久之后，在皇宫的御书房中，听完刘文炳等人的汇报之后，崇祯皇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还匪警甚急，之前都已经做好突围的准备了，没想到围城一下子就解除了，这真是天大的喜讯啊。

　　“陛下，当年北京危急，秦（良玉）少保千里勤王，解京师之围 ，陛下云台召见赐诗四首，至今仍传为美谈，如今闯贼围城，苏女侠单人退敌，为大明立下了万世之功，陛下应该召她面圣，当面加以封赏，以示天恩啊。”巩永固说道。

　　“好……”

　　崇祯皇帝这个好字还没有落地，一旁的内阁首辅魏藻德便高声叫了起来：

　　“陛下，此女万万见不得啊！”

　　“首辅大人何出此言？同样都是解京师之围，为何秦省保见得，这个苏女侠便见不得？”听到魏藻德这话，未等巩永因说话，直性子的刘文炳便已经按捺不住了。

　　“万岁，要知道，那秦少保是我大明的官员将领，知根知底，而候爷所说的这名女子，虽然退敌有功，但是来路不明，如果是心怀鬼胎，面圣之时欲行刺陛下，又有谁能挡得住？”魏藻德振振有词地说道，“候爷，都尉，万一陛下有个三长二短，你们有人担待得起吗？”

　　“那依首辅大人之意，又该当如何？”巩永因气愤地问道，“首辅大人准备怎么赏赐这位立下万世之功的女侠才好呢？”

　　巩永固盯着魏藻德说道：“首辅大人，那位女侠可还在皇宫门口候着呢，我们说这你不同意，说那你也反对，倒是你自己赶紧说出个办法来啊？”

　　“魏卿，之前朕曾一再问你可有退敌之策，可是你始终低头不语，现在敌兵退去，你终于可以说话了啊？”听到刚才自己的两位戚臣与魏藻德的对话，崇祯皇帝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魏藻德的表现，立刻满含饥讽地说道，“现在你可有良策了啊？”

　　“陛下……”被崇祯皇帝这么一揭短处，魏藻德的脸色立刻由红变白，由白变青，但是仍然强作镇静，结结巴巴地说道，“臣还是那句话，此女来历不明，陛下绝对不能召她进宫面圣，只需下道圣旨，让人送去一些赏赐之物，给她封个什么将军，或者招讨使一类的职衔儿，让她外出继续追击闯贼就是了……”

　　“亏你说得出口，让人家接着去当炮灰？那我问你，长此以往，天下忠勇之士的心，哪还有人愿意为朝迁效力呢？”刘文耀说道。

　　“都督这是哪里的话，我还是那个意见，此女来历不明，陛下只需派略示恩赐便可，绝对不能召她进宫面圣，如果她心怀歹意，此举岂不是引狼入室吗？”魏藻德说道。

　　“还用得着引狼入室吗？时至今时，勤王之师无一至者，京城守军羸弱不堪，若不是这位苏女侠挺身而出驱走了敌寇，说不定北京城已经被攻破了也未可知。”刘文耀说道。

　　“自有明以来，北京被围过多次，哪次被攻破过，勤王之师虽然至今无一至者，但是已经在路上，几日之内便可到达！都督你说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魏藻德强词夺理地说道。

　　“行了！城没被攻破，自己人倒先斗起来了，鸿图，你们先安排那位苏女侠回去休息一下，告诉她，明日朕召她进宫，要亲自对她进行封赏。”崇祯皇帝说完，挥了挥手，“都退下吧，朕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几位朝臣退出之后，崇祯皇帝闭上双眼，斜靠在椅子上开始思索起来：现在流寇四起，关外的建奴虎视眈眈，这个在北方的京城早就无兵可用，国库无钱可支，而这些只知道空谈朝臣们近些年来打压异己，相互掣肘，早已经令自己失去了对他们的信任，想迁都，他们反对，想和谈，他们也反对，几位肯办实事的的人都在他们的打压之下死于非命，眼下好不容易出了这个解了围城困局的人，魏藻德等人居然又想把她支出去，分明就是想让自己无人可用，但是，魏藻德有一句说得还有几分道理，这个人确实来历不明，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睁开双眼，开始盯着书案上那座紫檀森的假山发呆。

　　总管大太监王承恩在众人走后本来一直候在一旁，见皇帝坐了起来，急忙走到近前问道：“陛下，可有什么旨意么？”

　　“今日锦衣卫当值的是谁？”崇祯皇帝问道。

　　“回陛下，锦衣卫今日的当值官是指挥佥事王世德，陛下可要召见？”王承恩问道。

　　（小贴士：锦衣卫，共有五名最高指挥官，为指挥使一名，指挥同知与指挥佥事各两名，在每次朝会，会有一人立于御座一侧负责传旨，称为堂上官，平日里则有一人当值，以备圣驾召见。）

　　“好，召他来御书房。”崇祯皇帝说道。

　　王承恩应声退出，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指挥佥事王世德便应召而来。

　　“陛下，为臣……”王世德本想按照贯例给皇帝打个招呼，但是话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方才发生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吧？”崇祯皇帝迫不及待地问道。

　　“嗯……臣有所耳闻。”皇帝的突然发问，令王世德有些措手不及，只得含糊地应道。

　　“能不能尽快查清那个苏夏的来历？”崇祯皇帝继续问道。

　　“她的来历？”王世德怔了一下，迟疑了片刻之后说道，“目前只知道，这人是正月初十来到京师的，正午时分从广宁门而入，一人一马，无他人跟随。”

　　“知道的这么详细？”听到王世德汇报，崇祯皇帝也怔了一下，因为锦衣卫的办事效率有些超出了他的想象，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应该裁撤厂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