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离婚了

　　我后悔了，我根本不该回家来。

　　我的婚姻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等价交换。

　　我拿了离婚协议书就要离开，池凇拉住我的手腕：“姐，你打算跟杨宁离婚吗？”

　　“你想说什么？”

　　“姐，这份协议书别签，你别傻，两百万绝对不行。”

　　“五百万就可以了是吧？”我看着他冷笑，没有一个人关心我以后的人生和点点，他们只是在盘算怎样才能得到利益最大化。

　　我甩开池凇的手就走出了我妈家的房门。

　　我不知道去哪里，还是回到了婆家。

　　点点已经睡了，保姆见我来就出去了，我坐在女儿的床边看着她还挂着泪痕的睡颜。

　　女儿有点爱哭，动不动就掉眼泪，可能是因为婆婆经常跟她大呼小叫的，让她没安全感吧！

　　如果我真的和杨宁离婚了，抚养权我肯定是拿不到的，让点点留在这里我很担心婆婆的教育对她的成长不利。

　　但是，杨宁似乎已经铁了心了，于珊珊连孩子都有了，我还能怎样？

　　我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上班。

　　开会的时候，我困的不行，把文件夹竖着挡着脸一直在打瞌睡。

　　不知道谁推我一下，文件夹倒了，我也趴倒在会议桌上，惊醒了。

　　会议室里发出哄笑声，主持会议的是总经理和副总于非。

　　总经理的脸色很是难堪：“怎么，刚才我是唱摇篮曲了么，还睡着了？”

　　我低着头，觉得脑袋顶热热的，偷偷瞄了一眼，于非正在看我。

　　他的眼神让我一下子脸就红了。

　　于非的眼神，是那种无可奈何甚至还有点痛心疾首的味道。

　　我知道我让他很失望，可是现在我真的对工作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

　　勉强开完了会，我去洗手间洗脸，何妍站在边上补妆：“池姐，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感觉人生都崩塌了一样失魂落魄的。”

　　可不就是人生崩塌，这个词形容的挺贴切的。

　　我洗了把脸，无力地跟她笑笑。

　　走出洗手间，却在走廊里看到了于非，我一低头想从他身边走过去，他却喊我的名字：“池羽。”

　　溜不掉了，我点点头：“于总。”

　　“你。”他上下打量着我：“是不是你家出了什么事？”

　　我立刻摇头，然后又木讷地点头。

　　我很混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于总，我知道我这几天表现不好，我给您丢脸了，放心，我等会就去打辞职报告。”

　　刚好电话响了，我一看居然是杨宁打来的，我来不及继续跟于非说什么，便走到后楼梯口去接电话。

　　我一个喂字还没出口，杨宁的声音就不耐烦地响起：“池羽，别再拖了，没意思的。”

　　我还以为他打电话来干什么，谁知一开口就是逼我离婚。

　　我握着电话的手都在发抖：“杨宁，你这是婚内出轨，你对得起我......”

　　我吗字还没说出来，他就打断我的话：“池羽，我还真对得起你，跟你说你家人已经把钱都收了，你差不多也就得了。”

　　“我家人把钱收了什么意思？”

　　“别装着不知道的样子，怪不得你不签，两百万你不签想要的更多，我还真的看错你了，以为你没那么爱钱。”

　　“你给了他们多少？”

　　“四百万。”

　　我不仅手发抖，连腿都发起抖来。

　　我以为昨天他们就说出来算了，谁曾想他们真的去问杨宁要钱了。

　　钱都收了，我这个婚是不是不离也得离？

　　“池羽，别让我看不起你，当年我跟你结婚你爸妈和你弟就等于把你卖了给我，现在我还得花钱把你还给他们，你还真的挺贵的，池羽，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值这么多钱么，要不是珊珊的肚子等不了，我才不会白给你家人这么多钱。”

　　我从来不知道杨宁说话这么刻薄，他对我很长时间冷淡，但是也没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过话。

　　我的心，就像从胸膛里掏出来扔进冰天雪地里一样拔凉拔凉的。

　　这时，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我妈打来的。

　　我能猜到我妈会跟我讲什么，我对杨宁说：“稍后我给你打电话。”

　　挂了杨宁的电话接通了我妈的，她第一句就是：“女儿啊，你和杨宁的事情我们愁了一夜，男人的心啊飞走了就抓不回来了，趁你现在还年轻找一个真心对你好的还来得及，你不才28岁么？”

　　如果我妈没收杨宁的四百万，可能我还觉得她是在为我着想，但现在听上去怎么这么不舒服呢？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些：“妈，你们问杨宁要了400万？”

　　我妈愣了下：“你怎么知道的？这怎么是要呢，他都在外面包二奶了，这也算是对我们家的补偿啊！”

　　“这是我和杨宁的事情，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小羽，你这样说妈就不高兴了，你不是我们养大的啊，你弟弟要不是因为我们家供你读书，你弟弟会连大学都没上就上了个大专？你要不是读了名牌也不会认识杨宁，对不对？”

　　“池凇没上大学是因为他整天打游戏没考上，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实在没忍住，大声吼回去。

　　吼完了才发现我在公司，走廊里来来去去的人，都往我这里看一眼。

　　我捂着话筒压低声音：“妈，你把钱还给杨宁，就算我和他离婚，也不会要他一毛钱！”

　　“你疯了！赌这个气干什么？好了好了不说了，我和你爸跟人家售楼约好了看房，走了走了。”

　　我妈挂了电话，他们速度真够快的，这边收了钱那边就去买房了。

　　我知道，他们到手的钱是根本不可能拿出来的，我说也是白说。

　　这个婚，不离也得离了。

　　我挂了电话走出后楼梯口，回到办公室拿了包包就走。

　　何妍拉住我：“羽姐，你去哪？签合同去？”

　　“不。”我摇摇头：“我有事先走了。”

　　“你不上班了？”她睁大眼睛：“羽姐，今天总公司来人了，你在这个节骨眼上溜号不好吧！”

　　现在，我还有什么心思管工作上的事情？

　　我推开何妍的手就走出了办公室。

　　我回了家，一路上我想了很多。

　　我热脸贴杨宁的冷屁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再加上现在于珊珊已经怀孕了，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回心转意的。

　　我的自尊好像一直都被他和婆婆他们踩在脚底下，有时候自己看自己都觉得讨厌。

　　到了婆家，我也做好了决定。

　　离婚。

　　我用钥匙打开门，家里空无一人，连保姆都不在，女儿上早教班去了。

　　客厅的桌上放着离婚协议书，是新的。

　　我打开看看，除了两百万变成了四百万之外没什么变化。

　　四百万的后面用黑体字打着，已付，其他的关于房子孩子都跟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杨宁也不让我付赡养费，我知道他也不差那两个钱。

　　我握着笔，一鼓作气地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给杨宁打电话，他仍然不太耐烦的语气，我只跟他说了几个字：“去办手续吧！”

　　挂了电话我就拿着离婚协议书找到了自己的证件出门，做这一连串的事情的时候我没给自己任何思考的空间，我怕我一停下来就会反悔。

　　杨宁早早在等着我，于珊珊也跟来了，坐在车里拿着小镜子照来照去。

　　我大概是最悲情的原配，杨宁这样强势的出轨我竟然拿他一点脾气没有。

　　说到底，这一切的没底气都是因为我妈家他们拿了杨宁不少钱，结婚的时候就狮子大开口，离婚更是。

　　我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件商品。

　　那我对杨宁而言呢，他已经越来越讨厌我了吧！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是一个很好强的人啊，我变成了我自己都不喜欢的样子。

　　我没跟他再说什么，沉默地拿了证件跟他走进去办手续。

　　十几分钟后，我走出民政局，杨宁走在我前面忽然停住了回头对我说：“池羽，你可以一个星期看点点一次，我不是冷血的人，具体的你跟我们家保姆联系，对了，你今天就搬走吧！”

　　说完，他就上了车。

　　他的背影已经完全陌生，他不再是以前我熟悉的杨宁了。

　　我的行李刚才就收拾好了，只需要回去拿走就行了。

　　还好点点不在，不然的话她一定会哭的死去活来。

　　我带着行李不知道该去哪里，不想回我妈家，所以我无家可归。

　　我发现我连个朋友都没有，因为杨宁不喜欢我之前的大学同学，说她们太强势，一个个都是女强人不像个女人，所以我和她们后来就断了联系。

　　我生命的全部都是杨宁和女儿，现在没有了他们，我像是被抽筋断骨。

　　在这一刻，我连死的念头都有。

　　我拖着行李在我们城市的中心湖边转了好几圈，初冬的风都刺骨别说湖水了，我始终没勇气跳下去。

　　最后只是在湖岸边的酒店住下了。

　　我生活在我自己的城市，这里有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和生活了三年的婆家，但是现在我却只能住在酒店。

　　我买了一瓶白酒，从来不会喝酒的我一口气灌下半瓶，刺鼻的酒精气味冲击着我的鼻腔和味蕾，连舌根都热辣辣的。

　　半醉半醒之间，何妍给我打电话：“池羽，你在哪啊！你知不知道于总因为你被挨批了！你上次交上去的周报错误一大堆，而且没给于总检查就上传到了总部，现在董事长正在训于总呢！池羽，池羽，你在不在听？”

　　我在听，但是我不想答话。

　　我想，我大概是世界上最失败的人吧！

　　我连累了唯一给我温暖的人，但此刻我只能在这里自怜自艾。

　　我将剩下的酒灌下，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