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0章 初入京都

　　北陵王府在京城的宅院是皇帝赐的，在皇宫乾禹门外，雪银山山脚的临苏河畔，曾是当年皇帝尚为太子时的太傅枉文侯的居所，所以离太子东宫不远，但与之最近还是端木府邸。

　　孟凌云掀起了车帘，青丫头与秋生坐在外头，方才已经传过话了说是快到府邸了，“已经能瞧见凤临阁了，果然快到了。”

　　“凤临阁……”凉春借着孟凌云掀起的一些缝隙，望向那耸立在一群宅院之间高高的阁楼，宛如高塔一般，远远便可看得见。

　　“凉春，你可知道这凤临阁的来历？”孟凌云望着那越来越近的高高阁楼，似有感叹说道：“当年仁德皇后一介庶女身份嫁给了高祖皇帝，她陪着高祖皇帝打下了江山，但是却不愿入宫只身住在了宫外的一处别院。直到万福卷入宫，高祖皇帝封端木氏为后，仁德皇后才从这处搬进了皇宫，这里也被高祖皇帝赐名凤临阁。”

　　凉春看着孟凌云那一脸向往的神情，“你也想做皇后？”

　　孟凌云转头看向她，笑说着：“你还自诩花柳巷出身最懂男女之事，可真是不懂女子的心意，如是这般我问你，若是你，愿意入宫为后吗？”

　　凉春凝眉，不作回答，孟凌云叹了一口气，“皇后之位无上荣光，那又怎样，我想当年的仁德皇后甘愿与高祖皇帝同舟共济，共谋天下，但她定是不愿意入后宫与后宫佳丽们共享一个丈夫，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爱的男人，不是吗？”

　　“一亩田，一间屋，一人心，足矣，多了累赘少了糟心。”凉春喃喃自语，声音虽小但孟凌云听得仔细，“对，便是这个道理，可这一人心最是难求啊……”

　　凉春想说这并不是她说的，曾经爬过那凤临阁，在一本书上见过这么一句话，那时候她不懂其中含义，她只觉得写此话的人毫无志气，若是她定要天下万亩良田，要四海民心，那一日祖父笑她稚嫩，他们也笑她。

　　卓盛的马就在马车旁边，俯下身子对孟凌云说着：“王爷先行进宫复命，一会儿到了府邸，姑娘与凉春先去后院休息，晚些时候定是有人入府拜见的，王爷若是赶不及回来还要姑娘多招待。”

　　孟凌云点头，“卓……”正欲开口之间，马不知被什么惊吓了，一声嘶鸣，马车突然一个猛的晃动，孟凌云身子向后倾，却一把拉住了险些要跌出马车的凉春，只听车外一声惊呼，“秋生！”

　　卓盛抽过侍卫的长刀，跃身将马身上的缰绳砍断，受惊的马脱缰跑了，两侧的侍卫即使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马车，卓盛掀起了车帘，“没事吧？”

　　凉春先由卓盛拉了一把下了马车，而孟凌云护着一只胳膊慢慢挪出了马车，那胳膊为了护住凉春明显受了点伤，凉春先去看了昏迷着的秋生，她由卓盛扶着，凉春抹了她的脉搏心知无大碍才安心，再转身替孟凌云查看着伤势。

　　一侍卫抱着一白色绒毛的小狗跪地复命，“启禀小姐，正是这小牲畜惊了马，才让小姐受惊了。”那白色绒毛里的一双眼睛水灵得很，现在看来甚是无辜，方才却在马蹄下乱窜惊了马蹄子。

　　孟凌云顾不得看，凉春却突然抽过身旁侍卫腰间的佩刀，一个猛的扬手，只听得不远处一声“不要”甚是高亢凄厉，众人都瞧那边看去，但是凉春的刀却未停滞，抱着那只小狗的侍卫吓得闭起了眼，可耳朵便只听到木头断裂的声音。

　　凉春的刀落在了马车上，看下两块木板子，撕了车帘子，“扶着！”这话是对青丫头说的，青丫头帮着她将木板搁在孟凌云胳膊左右，凉春用车帘子撕的布条子给她固定了。

　　“雪球！”一身着华丽的少女从侍卫的手中抢过了那只毛绒绒的小狗，而她的身后跟着一群子侍婢护卫，“你这小家伙，让你乱跑，莫受了伤吧？”

　　凉春听她此话心中有些不快，瞧她身着的绫罗绸缎，头戴的金叉玉环，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若不是心智不全也瞧得出如今这般的混乱场面定是她的爱宠所为，可不问事由倒是关爱起她的狗来。

　　“我且不知道古人何故创出个狗仗人势的词来，今日算是见识了。”凉春立在那里，两眼凌厉得很，卓盛将秋生交给旁人，上前暗暗拉了她一把，让她莫冲动了。

　　“放肆！”那少女身后跟着一丫鬟似的人瞪了回来，“知道我家小姐何等身份，竟如此出言不逊！”

　　“竹染，”那少女声虽轻柔但也含了几分威严，身侧的丫鬟立即住口后退了一步，此时那名唤雪球的小狗窝在那少女的怀中甚是乖巧，只见那少女缓缓抬起了头转正了身子，那是一张白皙玲珑精致的小脸蛋，生得清水芙蓉般好看。她嘴角微微含着笑但却只是眼角扫了凉春一眼，便朝着孟凌云走进了两步，“我家雪球调皮顽劣，不知冲撞了哪家的姐姐，在此给姐姐陪个不是，还请姐姐见谅。”

　　孟凌云此时才定了神，只觉得这少女颇有些眼力见，定是从穿着判定了她是主子而凉春是个得宠的奴才，所以才对凉春无视而对自己话语间礼数周全，此时显得凉春有些放肆无力了。

　　“牲畜做错了的事，如何怪得了人。”孟凌云挤出些笑容，举止间显得亦是大方得体。只是她并不喜那少女的一声姐姐，显得自己老了她多少一般，撇了脑袋看向凉春，“你把这马车砍了，我这胳膊是骑不了马了，所幸不远你且陪我走走吧。”

　　凉春点点头，自然知道孟凌云这胳膊也是为了救她才会如此，扶着她且小心的往前走。路过那少女之时，孟凌云微笑着颔首，也未失了礼数。

　　卓盛跟在后头，忍不住给凉春一个脑门拍，“瞧瞧你把那马车砍得，我上月才置办的新马车，从你月银里扣了修补的银子！”

　　那少女立在那头，瞧着他们一行人慢慢往前走，眼神中有些许疑惑，方才自己轻视了那一旁的丫头似乎错了，只听身畔的丫鬟抱怨着：“小姐，她们出言不逊，你就如此放过她们了？”

　　那少女看着风中飘的旗帜，那上头有硕大的“北陵”两字，“北陵王如今在朝中深得皇上恩宠，我何必得罪，毕竟是雪球错在先。只是奇怪，只听闻北陵王有一个义妹，那个人又是谁？”

　　而此时孟凌云与卓盛正在联手教育凉春，“方才你不该如此的冲动，即使心中气愤，你也得看看那人是谁才出手呀。”

　　“能是谁，这方圆十里出了北陵王府的人，便是端木府的，瞧她的衣着装扮，身旁的护卫也不多定不是游历至此，应就是端木府的小姐。”

　　“你知道还那般莽撞！真是不怕惹麻烦。”卓盛白了凉春一眼，方才他真是替她捏一把汗，将军不在，若是那位小姐真是骄横跋扈的主，吃亏的定是凉春。

　　凉春不再言语，倒不是意识到自己的过失了，只是脑海里浮现的是刚才那张脸，她第一眼便知道那是谁，也正是因为她知道那是谁才没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往后我定要克制了。”

　　孟凌云听她如此说倒是意外，可却不知道她所谓的克制，是骨子里那奔腾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