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唯我清明

　　碧若清拉住董攻玉的手臂，用秘音对他说：

　　“别过去，有诈，她不是林容，是一只狐妖。”

　　狐妖站在原地，看着不再靠近她的两个人，平淡无奇的脸上浮现出了奇怪和焦急的神色：

　　“都愣着干什么？快走啊，不然人就跑了！”

　　碧若清拉住了董攻玉，不让他向前，自己却向前一步。她想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假冒林容，到底出了什么事，真正的林容又在哪里，有没有办法让眼前人露出破绽，便出言试探：

　　“我和董攻玉刚才在那边被人围堵，好不容易才冲出来，现在不能往那边走，应该往反方向跑，否则会和他们撞上，那样就更追不上那个女人了。”

　　董攻玉看了看她，也跟着她说：

　　“赶紧往那边走，绕路绕过去，避开那些人。”

　　狐妖听他们这么说，便向他们所指的方向走去：

　　“那就赶紧过去！”

　　看到狐妖转过身，碧若清的右手迅速攻向狐妖，左手在空中划出一道盈盈绿光，看起来像是萤火虫在夏夜中的荧光，煞是好看，但一旦被这绿光击中，这狐妖如果修为不够深厚，恐怕就会当场现出原形。

　　正如碧若清所料，狐妖虽然背对着她，但却早有防备，听到破空声，便飞快地躲闪。

　　刚好，狐妖刚侧过身，碧若清左手的绿光大涨汇聚成一道凌厉剑影，直击狐妖的心口。眼看着剑影就要插入她的胸口，狐妖面露惊惧之色，起身飞掠，急忙向后去。她的动作虽快，无奈剑影更快，竟是紧追不舍。

　　这一击就要得手，碧若清却没闲着，她凭空用灵力写道家的清心咒，绿色的字文在空中浮动。

　　清心咒本是所有修道者差不多都会的入门咒术，虽然简单易学，几乎什么人都用得了，却不是每个人都能用得好。清心咒顾名思义，起的是清心醒神和荡除邪气的作用，至于能在多大程度上荡除邪气，那就要看修道者的本事了。

　　碧若清自刚开始修炼起，就反复地练这道清心咒，再加上她本人在道术上的天赋，如此一来，她的这道咒有着巨大的威力。

　　这个狐妖浑身充满邪气，一看就知道走的是吸人阳气精魄的邪道，用清心咒对付她事半功倍。

　　那头，狐妖见避无可避，干脆心一横，扭过身体用右肩生抗了这一剑，发出一声闷哼。她的眼睛被疼痛激红了，远远地向碧若清望去，眼里满是仇恨。她大声地嘶吼，而后变回原形。

　　她的原形是一只杂毛狐狸，眼下被逼到紧急之处，生挨了碧若清一击，吃了亏却又不敢再恋战。反正那个人交给她的任务她已经完成了，来者的修为在她之上，她赶紧撤退保命才是。

　　狐妖暗自冷哼一声，心想你们两个也别得意，到时候自然有比我厉害的人来收拾你们，等你们被捉住了，我要让你们比我此刻再痛十倍。

　　就是她在钻墙遁走前这满腔愤懑的一瞬，碧若清朝她所在的方向一指，咒文已经猝不及防地打在了她的身上。她的皮肉发出了被烧焦的声音，不停惨嚎。

　　董攻玉目睹她的挣扎，没有心软，只是皱起了眉：

　　“好重的邪气。这小狐狸，是吞了多少阳气才会如此？”

　　碧若清没有答话，她的身影在原地一晃，随即化为晶莹的碎片，董攻玉再一眨眼，只见她已经到了狐妖的身前。

　　咒文变为紧密的网，将狐妖笼住。

　　“说，是谁派你来的，目的何在，林容又在哪里？”碧若清问狐妖。

　　狐妖痛得双眼迷离，却硬是一声不吭。

　　碧若清明白，这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便对身后的董攻玉说：

　　“用你的法器把她收起来，我们按照林容前辈事先吩咐过的地点找去，去郭子临的店里，到时候见机行事。”

　　“只能这样，没更好的办法了。”

　　董攻玉也在顷刻间到了她们所在的位置，用戴在食指上的翡翠玉戒往狐妖身上一照，念了一句咒文，狐妖就化为一缕轻烟，被吸进了戒指里。

　　董攻玉的拇指轻敲一下戒指：

　　“阿湖，别贪吃，这只小狐狸还有用，不许把它吃掉。”

　　戒指里清晰地传出稍显委屈的呜呜声。

　　就在她们要起步赶过去时，却发现两边的围墙忽然扭曲起来，她们脚下的石板路也不再是笔直超前的，而是奇异地变得蜿蜒不平。

　　董攻玉不禁冷笑起来：

　　“还真像林容姐说得那样，这帮黑市的人都是些混蛋，现在居然连总局办案都敢干扰了。”

　　“道路不可能真的改变样子，这不过是幻术结合了八卦而已。既然是幻术，那就不是真的。”

　　碧若清闭上眼睛，又睁开。

　　刚好董攻玉转过头，看向她。当他看到她眼睛上的法阵时，吃了一惊：

　　“这是——天识阵？”

　　他曾在师门的藏书阁找到过一本落满灰尘的古书，翻开看，发现很多页已经有残损。那是明朝时期遗留下来的孤本，价值珍贵异常，专门记录世上各色各样的法阵，其中包括一些已经失传已久的上古法阵。

　　这本书是茅山派的隐秘私藏，举重若轻，若是没有文秀的许可，师门也不会允许他这样的年轻弟子随意翻阅。

　　在那本古书里，就提到了天识之阵。

　　众生万相，唯我清明。浮生一梦，为我而醒。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吃惊过了，此刻万万没想到碧若清竟然是天识之眼的主人。

　　碧若清祭出法阵，眼里的景象就变回了真实的样子。

　　“破！”

　　她眼里流转的金光脱离了眼睛，那映在眼中的法阵居然投射到了面前的半空中。

　　巨大的法阵发出刺眼的金光。

　　在法阵的金光照射之下，整个扭曲的空间发出活物似的哀嚎，又渐渐归入平静。等一切都安静下来之后，董攻玉发现，道路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笔直向前。两年的店铺消失了，小巷还是小巷，两旁的围墙却不再高耸入云，而是只有不到两人高。

　　就连头顶的乌云也消散了，他抬起头，轻轻地眯起眼睛，阳光正好，万里无云。

　　就在他几乎要歇下防备的那一刻，从他们的四面八方冲出了数十个黑影。

　　他们被伏击了，伏击他们的有人也有妖。

　　碧若清感到了浓重的杀气。

　　看样子，这些人是想置他们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