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5章 真相

　　此时的风景，清明温和，丝毫不似刚才的阴森恐怖。逃离了令让人轻易死亡的地方，本该是件高兴的事。只是所有人都沉默了。心中莫名的伤感全是为了那个苦命的女子。

　　“师娘死了，师父怎么办？”织欢喃喃道。“师父身中剧毒，要是再听到师娘的事情肯定会受不了的。”

　　“可是师娘是师父一生最大的遗憾，我们回去吧！”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池青偷偷地擦了眼角的泪珠，说道。他是大师兄，若他不来主持大局，就枉费了师父的教导。

　　说罢，站起身向寒生拱手道：“姑娘，可否随在下走一遭？”虽不知为何师娘会把花种交于此人，但他还是愿意尊重师娘的选择。

　　“嗯，尽快启程吧。多耽搁一会儿，我怕你师娘的魂魄受不住。”寒生点了点头。

　　“师娘的魂魄？她不是……”

　　“这你无需多问，只需带我去见你师父。前因后果他自会知晓。”她留了绯樱的一魄于花种之上，带她去听事情的真相，还她一季浮生。

　　“嗯。那我们即刻启程吧！”池青颔首，对着师兄弟们解释道。

　　一行人不久便离开了无尽崖，向鸿蒙山走去。路上寂静无声，因为谁也没有多的心情来聊天。

　　不眠不休走了两天，才终于到了山顶。只见“鸿蒙书院”四个大字刻于门前的石碑之上，朱红的门，厚重的铜锁无不展示出一种浩然之气。加上所居地势处于鸿蒙山巅，所到之处皆是云烟缭绕，犹如仙境一般。

　　“师兄，你们可回来了，可有取到‘婴勺草’？”一白衣男子推开大门，看见池青等人，便急忙问道。

　　池青摇了摇头，正准备说话，却见流素惊喜地说道：“师兄，这几位可是医师？”

　　“此时稍后再跟你解释，先去看师父吧！”池青并没有打破流素的幻想，当务之急是要带师娘去见师父。

　　“嗯。诸位请跟我来！”池青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轻快，好似认定了寒生他们便是来医治他师父的。

　　看着前面之人轻快的有些过分的步伐，寒生眯了眯眼。也没有多说什么，恍若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般。

　　古色古香的院子里，种着一院的花，绯红如同天边的流岚，倒是好看极了。池青推开花苑深处的一间屋子，寒生他们便看见了躺在床上之人。

　　雪花影冷吸了一口气，梳月也感觉自己手中冒起了冷汗。只有婴勺和寒生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好似世间之物根本就影响不了他们一样。

　　只见床上的男子形销骨立，奄奄一息，一看便是撑不了多久的模样。单是这样并不恐怖，主要是他的身上血肉翻起，不流血却比流血还要恐怖万分，直观可见，他身上的肉还泛着粉红，一看便知是新肉。

　　池青别开了眼，却还是解释道。“师父所中之毒，会使他全身溃烂，溃烂之后不结痂，直接从腐肉开始长出新肉，一直循环往复，日日不停歇。”

　　众所皆知，新肉生长会觉得痒。而棠槠所中的毒会让人觉得奇痒无比，痛苦万分。疼痛自是难以描述。

　　他们用了许多药，也找了许多医师皆不能帮他减轻痛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敬爱的师父饱受煎熬。师父说去闭关七七四十九天，若非是新来弟子不知道那是师父的闭关之所，不小心闯了进去，师父恐怕早就……

　　床上的棠槠许是知道有生人来访。努力睁开了双眼，微微笑了笑。虚弱的笑容里带着些许真诚，却又摇了摇头。许是也把寒生他们当做了治病的医师。

　　“不必麻烦诸位了，我所中之毒我自己清楚。此毒无解，也不需解。”

　　寒生听到这话，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未多问。毕竟她的主要任务只是带绯樱来见一见他，听一听当年的真相。便开口道：“你可还记得绯樱？”

　　“你说绯樱，你知道绯樱在哪，我就知道，咳咳……她不会离我而去的，她是不是来看我了？”棠槠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一双眼睛向门外看去。

　　看到师父如此，池青低下了头，实在是不忍心告诉师父师娘已不再人世的事实。

　　“不，她没来，也来不了。我来只是替她问清楚当年的真相。”寒生停顿了一下，还是直白地问道：“你有没有负她？”

　　“没来吗？也是，她怎么还回来，若不是我，他也不必遭那番罪。”棠槠好似没有听到她来不了这句话，只一昧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寒生犹疑了一下，还是把绯樱给的那颗花种递给了他。“她给你的，她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棠槠捏紧了手中的种子，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到所有人都觉得他不会开口的时候，棠槠微弱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当年我与她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后来一起闯荡江湖。我本欲功成名就之日与她成亲，只是我没想到成亲之日竟发生了那样的人。

　　与他成亲的人从来都没有别人，只有一个绯樱。当时王爷是提过把云烟郡主嫁与他，他想也没想就否定了。只是与绯樱调笑时，说自己要娶之人是郡主，本想是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这个小小的玩笑却是给我们了一记重锤。

　　她不懂女工，我便花了三年暗中寻遍世间所有珍贵丝线。为她亲手绣了一件嫁衣，只等成亲之日为她穿上。只是没想到大婚之日却不见她的人影。我找了所有她能去的地方，后来才从王爷府的一个婢女口中得知，绯樱被云烟郡主带走了，至于去了哪儿，无从得知。

　　那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雨，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过。却没想到看见了我送绯樱的木簪，木簪这种普通之物自是无人捡拾。但那支木簪是南海神木而做的，根本不是平常桃花木。世间至此一支，是我的家传之物。

　　我了解绯樱，便是信了我和云烟郡主会成亲，她也不会把木簪扔在大街上。我一路跌跌撞撞，却阴差阳错间来到了无尽崖上。上面只有穿着我绣的嫁衣的女子，我原以为是绯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