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立后

　　一直到三月十六的中午，婧瑗他们才到达了云州。

　　云州地域辽阔，民风彪悍淳朴，是个尚武的地方。整个云州府都洋溢着一股喜气，让婧瑗有些莫名，拉了一位路人询问才知，原来今日正是圣上大婚之日，普天同庆。

　　最近烦乱的心思居然让婧瑗将这事都给忘了，是了，今天是楚瑜杨迎娶舒家三小姐的为后的大喜日子。

　　虽然已经对楚瑜杨没有什么贪恋之心，婧瑗仍然觉得胸中闷闷的，有种说不出的烦乱。大概是因为两世为人，楚瑜杨依旧与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形同陌路吧。

　　白泽羽爱慕着婧瑗，她的任何一丝小情绪都被他看在了眼里。婧瑗这样的失落莫不是因为没能入宫？白泽羽觉得心中微痛。

　　云州是这西去路上最后的繁华，白泽羽不知怎的，突然不愿意抓紧赶路，硬要婧瑗留在云州一日。婧瑗数了数手里的药丸尚有富余，也就答应了下来。

　　白泽羽让婧瑗将他送进一处银楼，却不让婧瑗跟着，只让她守在门外。婧瑗略有不解，还以为此处是白泽羽的暗哨之一。直到半个时辰后房门才被打开，白泽羽的脸上带着莫名的喜悦。

　　婧瑗也不多问，只默默的替白泽羽安排好一切。突然闲下来被人照顾的生活让白泽羽觉得不适，可同时又有了一丝贪恋。小心谨慎的生活了太久，都忘了自己实际是个怎样的人了。

　　为了防止毒素的扩散，婧瑗去药铺买了一大堆清热解毒的药材回来，泡进浴桶里让白泽羽沐浴。自己则退出去在街上随意买了一支玉钗，因为再过几日，就是婧瑗的及笄礼了。

　　即便自己成年的仪式没人主持进行，婧瑗依然记得母亲生前说过，女孩子带玉最显灵气。母亲留给自己的古玉簪还留在京城，那就先找一样替代下好了。

　　京城，皇宫，祁天殿。

　　七七四十九门礼炮齐鸣后，楚瑜杨牵着一身盛装的舒慧一步一步走上祁天殿前的台阶，祭拜天地祖宗。已经贵为皇后的舒慧身后站着林曼兮，李幼薇等已经换上礼服，按品大装的一众嫔妃。

　　舒慧到现在还有点不相信，自己真的嫁给身边那个俊郎如星辰一般的男子，而且还贵为皇后。一直沉静寡言的她其实自小进宫拜见太后姑姑意外与楚瑜杨相遇后，就一直默默地仰慕着他。

　　可惜那个时候舒家兵权在握，为了宽慰圣心，父亲从没打算将她嫁入皇家，而且太后姑姑也说自己性子太静，不够冷厉，不适合后宫的血雨腥风。于是沉稳懂事的她就悄悄地将心思深埋。

　　不曾想，当年的明朗少年已经长成一棵临风玉树，而且雄心勃勃的加入争夺。她还记得他来家里拜访父亲，想寻求父亲的支持，而父亲却以不在府里为由将他晾在了书房外。

　　父亲说他只想保得舒家平安，并不需要泼天富贵。舒慧想起自己为了多年的贪恋，也为了帮他实现愿望，在他离去后自己跟父亲激辩了一整个下午，说了她这辈子最多的话。然后被罚跪在书房外一个日夜。

　　要不是两个哥哥和母亲心疼她，偷偷告诉了太后姑姑，恐怕父亲还不会消气。而太后姑姑最终也还是传话给父亲：舒家在这场党争里恐怕难以独善其身。父亲最终还是接下了誉王楚瑜杨抛出的橄榄枝。

　　在舒家的支持下，楚瑜杨顺利成为大楚至高无上的王，而自己也终于得来站在他身边的机会。原本想着只要能进宫陪伴他，怎样的位分都好，不曾想，他居然给了自己皇后之位。

　　楚瑜杨将微愣的舒慧拉过，十分体贴的为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鬓角，满眼的温柔。接过陈公公手中盛着象征皇后之尊的金册金宝的托盘，交到了舒慧的手中。

　　“皇上，皇后接受文武百官，后宫嫔妃的跪拜！”

　　舒慧看着楚瑜杨，看着跪俯在脚下的众人，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挺胸抬头的站直身子，暗暗决心做一个好皇后，好妻子。

　　祭典和婚典都完成后，楚瑜杨又亲自给一众嫔位以上的后妃赐册。而赐到最后，属于宁嫔徐婧瑗的册子居然也在托盘中。楚瑜杨拿着册子想起了婧瑗那张亦笑亦嗔的脸，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陈亭瞧见楚瑜杨手中的册子，使劲瞪了两眼办事不利的小太监。赶紧唱道：“吉时已到，礼成！”

　　楚瑜杨牵了牵嘴角，只将属于徐婧瑗的册子往托盘上一扔，招呼着一众亲贵去御花园就宴。

　　路过那个端盘的小太监时，陈亭恶狠狠地扔下一句话：“去慎刑司领罚！”小太监欲哭无泪，自己之前明明检查过的，没有问题啊，怎么多出来了宁嫔的封册？打小进宫熬了十年，四处塞银子当孙子才混到了御前，如今只怕又要掉回末等了。

　　入夜，舒慧顶着一头沉重的凤冠，虽然微垂着眼眸，但是紧握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的紧张。她想起昨天夜里教引嬷嬷给她的画册，和教导她的那些知识，舒慧的脸忍不住发烫。

　　楚瑜杨还在和百官权贵们觥筹交错，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迟迟没有回凤栖宫的椒房殿与皇后行周公之礼。

　　眼瞅着吉时快过，陈亭望着依然一杯一杯灌着酒的皇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楚瑜杨五岁起他就跟在身边伺候了，皇上的心思他最是清楚。

　　别瞧着皇上的后宫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娇媚的莺莺燕燕，可是这些贵女们没几个是皇上真心看中的。多半是为了拉拢朝臣，或者是为了平衡阶层，好不容易有一个中意的，如今还不知道天涯何方。

　　陈亭叹了口气，继续在楚瑜杨身边提醒道：“皇上，这吉时都要过去了，您还是去看看皇后娘娘吧。”

　　楚瑜杨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将桌上的酒壶拿起，一饮而尽。

　　“时辰不早了，朕也乏了，诸位爱卿都歇了吧。”说罢，微醺的双腿深一脚浅一脚的由宫人们引着去了凤栖宫。

　　就在舒慧苦苦等候圣上的恩泽时候，婧瑗靠在云州客栈的窗前：楚瑜杨，也许命运注定，两生你我，终还是道路两茫！

　　爱也是痴，错也是痴，贪嗔喜恶怒，痴痴不悔。

　　离也是恨，合也是恨，悲欢哀怨妒，恨恨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