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决定

收拾停当，李妈妈过来说晚上侯府将为她们母女进行接风，因为徐氏不能挪动，就让樊妈妈母亲抱着婧瑗去参加。她们都是女眷，侯府的男主人自然是不会同席的，估计只会出现一会，表示谢意后就离开。

　　不过婧瑗依然对这传说中的敬宣侯十分好奇。白家是个充满着传奇色彩的家族，不同于那些富贵后就只知道享乐的世家，白家治家严格，子弟三岁习武，五岁启蒙，文武兼修。上天好像也特别眷顾白家一般，每一代都是才能辈出。

　　如今的敬宣侯刚过而立之年，膝下有育有一双儿女，白泽羽的姐姐白鸣鸾今年也不过八岁。白老侯爷因为三十岁时任职江南道按察使，在一次外出巡政途中遇刺中毒，从此缠绵病榻，没几年就驾鹤西去。

　　于是年方十五的敬宣侯世子白威继承爵位。他因为父亲遇刺之事，与其弟拜师学艺，苦练七年才回京任职。白家的男子向来成婚都晚，白泽羽出生后，白威侯爷就请封他为世子。

　　白家是京城闺秀们人人渴望婚嫁的门户，不仅仅是因为敬宣侯府的权势地位，更是因着白家的家训：男子三十无后经正室同意方可纳妾。不纳妾，对于这个世道的人家而言，算是对婚姻最艰难的考验。

　　白家的男子一直秉承着祖训，除非嫡系后代人丁单薄，历来鲜少纳妾。白家择媳也不拘一格，只要单方面有过人之处便可进门，所以白家的媳妇们往往都是那些泼辣果敢之人，而非只会些琴棋书画的高门闺秀。

　　羽儿的母亲云夫人，是当今镇远大将军云石虎之女，这位大将军出身草莽，力气过人，有万夫不敌之勇。功成名就后娶了高门贵女，可是他对于子女的教育上也不按俗理。

　　据说当年白威侯爷还是世子时和云夫人起了争执，云夫人将他一通痛扁，白老侯爷知道后只是哈哈大笑，第二天就去将军府提了亲。婧瑗前世听说的时候还惊讶不已，现在想想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但是这么个庞然大物却让婧瑗突然并不想与之过多纠缠。在离家这件事上得了侯府的帮助已经是意外，婧瑗若是在侯府长大，必然就要与政权风暴有所干系，即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被世人归为一党。

　　这辈子，婧瑗既然无法留下母亲，就只想安安稳稳的做个普通人，替母亲经营徐家的产业，将来找个知冷知热的人生儿育女。虽然婧瑗曾在知道羽儿的身份后贪图过侯府的富贵和权势，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她能奢望的幸福。

　　徐氏和女儿的想法不谋而合，“妈妈，这侯府虽然富贵，但是瑗儿这样的身份只会让人轻视了她，既然咱们只是想接侯府的手离开那个家，这侯府咱们还是尽早离去的好。只是侯府手段通天，可不能伤了和气。”

　　晚上的接风宴云夫人并没有出席，而敬宣侯也因为另有要事，只派了长随来聊表谢意。作陪的是侯府二夫人，敬宣侯胞弟白武之妻杨夫人。这个杨夫人是前两广总督的亲女，成婚五载，但是未曾生育。

　　白武今年二十有六，少年进士才华卓然。为了正其父之名，累官至江南道按察使，常年在江南道行走，任上不得带家属，这杨夫人便只能在京城守着。杨夫人是个少见的美人，但是她因为婚姻的不圆满，脸上整日愁容满面，席间也只是浅浅的应酬两句，便自顾自的用饭了。

　　饭毕饮茶之时，樊妈妈抱着婧瑗上前对杨夫人行礼道：“二夫人有礼，我家夫人让我前来还有一事相商。”

　　“请讲。”杨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她们。

　　“我家夫人的伤势二夫人想必也有所耳闻，如今在王府借住几日尚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终究不适合在王府久住。我家夫人想这几日便购座宅子，选个黄道吉日就搬出去。”

　　“你家夫人是我侯府的恩人，这事妾身做不得主，得回禀了嫂嫂才行。”

　　“奴婢谢过二夫人了。”

　　侯府初夜，婧瑗因为认床而没能睡的踏实，侯府的床是花梨木的，其实还不如母亲的那张黄花梨昂贵。世人都道王权好，却不知其实商人们过得才逍遥。

　　明君不奢侈，清官不贪腐，商人们却不用顾及世俗的眼光，有钱只管挥霍。徐老爷生前对独女百般宠爱，恨不得什么好东西都给徐氏。那张全部是黄花梨雕刻的大床，在市面上少说也得千两银子。

　　徐氏进了侯府并没有如乡下佬般的四处观望，一方面源自家教，另一方面是她从小也是锦衣玉食眼界甚高。就像婧瑗看惯了母亲给她的各种精致玩意，对于万俟皓拿来哄女儿的小物件不屑一顾一般。

　　第二天一早，李妈妈便过来了，“昨儿我家夫人听说徐夫人和小姐准备搬出府，急得一大早就让老奴来看看，可是府里招待不周？怎么夫人和小姐才来就要走呢。”

　　徐氏强打起精神来：“妈妈误会了，侯府待我们用心，处处可见。可是我这身子您是知道的，不过是挨日子罢了，可万万不能在别家落了地的。这才让下人去置座宅子。”

　　“夫人说的也有理，不过不急于一时。昨儿侯爷已经往太医院递了牌子，稍后太医院的王院首就会过来亲自为夫人诊断一二。”

　　樊妈妈一听太医要来给徐氏诊治，欢喜不已，“夫人，那咱们先等等，看看太医有没有什么好法子再说。”

　　徐氏还想说些什么，李妈妈先开口制止了：“徐夫人不必担心，我家侯爷在京城也是有些面子的，待太医来看过，您再做打算也不迟，到时若是有任何需要，只管知会一声。我们白家必定鼎力相帮。”

　　李妈妈都把白侯爷搬出来了，徐氏不好再拂了人家一番好意，也就应承下来。待李妈妈离去后，徐氏招来樊妈妈。

　　“妈妈，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管我这身子如何，咱们都是要出去单独开府的，你这两日还是去牙行看看吧。瑗儿我恐怕照顾不了了，顺带看看京城有没有好点的铺子，置上两间给瑗儿当嫁妆。”

　　“夫人又在胡思乱想呢，马上太医就要来了，您就好好将养着，别操心了。”樊妈妈打断了徐氏的话，偷偷的抹了抹泪。

　　“妈妈就别宽慰我了。趁我现在还有力气，都交代下去。瑗儿的衣衫我做了两套，还有两套裁剪好没来得及缝。之前给瑗儿打造的那套生肖摆件被我给了白世子，抽空让京城的银楼重新给瑗儿打一套吧。老宅的库房里还有不少东西，那些过时的头面什么的都拿去融了，给瑗儿做新的用。瑗儿及笄的簪子，就用我一直帮着的那支古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