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外出调研

　　自打苏小匪一番言语威胁了后院众小妾室之后，请安这事儿就又告了一段落。不过后院流言蜚语也因此多了不少，紫荆刻意瞒着，可还是有些传进了苏小匪的耳朵里。

　　什么笑里藏刀，什么无知刁妇，什么凶神恶煞……人物形象越传越丰满，故事情节不知弄出了多少个版本。

　　苏小匪却丝毫不放在心上，看着桌上的几盘青菜，盘子还是那么大，但这青菜数量却是一日比一日少了。

　　苏小匪心里想着什么，忽的放下了筷子，唤上紫荆：“和我出去一趟。”

　　“现在？”

　　“对，现在。”

　　“可是小姐，你早膳还没吃呢。”

　　“不吃了，没胃口。”

　　出了半夏居往大门方向而去，却被门口侍卫拦下，“少夫人，您要出去？”

　　这还是苏小匪第一次听到有人唤她“少夫人。”

　　“是，我要出门一趟。”

　　“可是有什么要事？”侍卫挺着腰板例行公事，活像个楼管大妈。

　　啰嗦，苏小匪一个眼刀过去，“没要事就不能出门了？”

　　小侍卫看着像新来的，寒颤了一下，“少夫人可有少爷的口谕？”

　　呵，程序还挺复杂。苏小匪问：“什么时候这府上之人出个门都还得经过楚亦同意了？”他又不是闲得淡疼。

　　“那个，也不是。”小侍卫在赔笑，“平日里丫环姨娘们出门是要先禀告给二姨娘的，但少夫人你身份特殊，所以……”

　　苏小匪瞪着略显无辜的小侍卫，紫荆在她身后分享情报：“小姐，少爷一大早就出去办事了。”

　　“听到了，楚亦不在，待他回来你再和他说一声便是。”

　　“可是少夫人……”小侍卫还在哼哼唧唧。

　　“恩？”苏小匪冷着小脸看他，眼里面装了两座大火山在燃烧。

　　小侍卫素质不行，三两句就弃械投降，“少夫人慢走。”

　　苏小匪瞬间就扬起笑脸，下着台阶时暗自感叹，这楚府里边的防卫做得挺好，高端隐蔽，怎的守门这么重要的场地却派了一个战斗力这般弱的？

　　楚亦这厮看着就是个人精，没道理如此疏忽。

　　后面小侍卫看她走远后深呼吸一口气，怪不得昨日听府里的老长辈说少夫人是个凶猛的人物，现下他可算是见识了，这女人一叉腰身上就有种强烈的王八之气，哪里还像是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

　　啧啧，小侍卫摇头，难怪少爷不喜欢她。

　　……………

　　“小姐，你还没有用膳，我们这是要去酒楼么？”

　　“不用，我不饿。紫荆，你可知道这榕城的市集在哪儿？”

　　紫荆茫然：“小姐你去市集做什么？”

　　“也没什么，随意逛逛。”

　　“哦哦，”紫荆点头，“在这的东南方向一直走就是。”

　　到了传说中的菜市场，人流量一般般，至少没有苏小匪预料中的那般多。现在已是辰时过后，大多数的妇女丫鬟差不多都是选择这个时候上街采买，集市里来往穿梭的几乎都是女子。穿着亮堂的还好，但多数穿麻衣布衣的莫不是东挑挑西挑挑，一种菜问了五六家，却是家家不如意，唉声叹气，满面忧愁。

　　“娘，我想吃菠菜了。”一个脆生生的童音响起，苏小匪循声望去，是个扎辫子的小女孩，面黄肌瘦。

　　“乖，咱们今天还是吃芥菜，好不好？”

　　“那除了芥菜呢？”

　　妇女神情黯淡了几分，笑得极为勉强，“昨天还剩了几个馒头，丫丫想吃吗？”

　　小女孩皱着脸蛋很委屈：“可是娘亲，我已经吃了很久的馒头了，以前我们不能吃鱼肉，为什么现在连菠菜都吃不得了。”

　　“听话，菠菜啊其实不好吃的，娘亲最擅长弄芥菜了，今天给你炒个不一样的好不好？”

　　“……好。”小女孩很懂事，似乎看出大人的苦楚，低着头应道。

　　“小姑娘想吃菠菜吗？”苏小匪走过去蹲在女孩身前，笑着问道。

　　小姑娘有些怯生生的，“……想。”

　　“乖。”苏小匪捏捏她的脸颊，然后站起来往那妇女手中塞了一块莹白玉佩。

　　她和紫荆今天走得匆忙，这会儿才记起忘记带银两，身上唯一值钱的也就是原身一直佩戴的这玉佩了。

　　“这……这……”女子满是讶然地把玉佩往外推。

　　苏小匪站起身，握住她的手又放回去，“大婶拿着吧，这玉佩应该能换不少银子，你拿去当了，多给小姑娘买些营养的东西。”都饥瘦成那样了。

　　“姑娘好心，但是这玉佩一看就是个贵重物，我实在不能要。”是个朴实的人。

　　“没什么能不能的，见到又能帮的自然是要帮一把，何况，这小女孩还这么小。”看起来才四五岁的年纪，不该这么受苦。

　　女子犹豫半响方才接下，半是感激半是感叹道：“多谢姑娘了。”

　　苏小匪问：“这菜价可是涨得十分厉害？”

　　女子愁苦，“可不是，往年也涨，但今年实在是多，一把菠菜竟是要20文钱的天价。我家那口子前些天还能去挖点野菜，但时间久了也不是办法。临城据说已经是降了好几次温了，又下了雨，这菜啊就越发地贵了。”

　　苏小匪心里沉了沉，“涨这么快。”

　　“是啊。”女子情绪一下低落，“对了，姑娘，我还得赶着回去帮人刺个绣样，姑娘大恩，民妇就此谢过了。”连小女孩也给她行了个礼。

　　苏小匪忙把她们扶起来，直言她们客气。

　　母女俩买了把菠菜远去，苏小匪转过身来问卖菜的老伯，“这菜是你们自己种的吗？”

　　老伯摇头，“不是，我们这一排都是从祥叔那拿的货，榕城又种又卖的菜农不多。”

　　“祥叔？”苏小匪挑眉，又问：“老伯，就算降温下雨，但这20文钱的价格恐怕也着实太高了吧。”

　　“主要是祥叔他给我们的菜价实在高得离谱，我们这般定价……哎，也是实属无奈啊！”

　　“他一个人定的价？”朝廷都不管的吗？

　　老伯谨慎地左看看右看看，“姑娘，这话我和你说说也就罢了，可别乱传——听说啊，这祥叔后头可是有靠山的。”

　　“靠山？”苏小匪一下子静了下来，薄唇紧抿，平日里慧黠的双眸此刻猛地深邃异常，似有暗涌，似有薄怒，似有……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