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他的心思

　　端木玦偶尔来几次凤临宫，可慕容霓裳总是冷不冷热不热，让他远也不是近也不是，如今朝堂之上汪氏一族和慕容一族相互斗的欢，一个女儿是正宫皇后，一个是东宫太后和淑妃。

　　端木玦心里明白，前朝风起云涌，后宫也不会安宁，眼下慕容霓裳初初入宫，又行事收敛让人挑不出错出来，可选秀在即，一旦有新的嫔妃入宫定会结成党派争得你死我活，到时候只要他将三千宠爱全部集于慕容霓裳一人之身，势必惹来众怒，不必他出招，后宫的女子也能将她撕成碎片，慕容霓裳一倒慕容一族也不会好过，到时候扶持淑妃，同一手段扳掉汪氏，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慕容霓裳有意躲着他！

　　端木玦眉头深锁，手里握着一管御笔在宣纸上留下长长的痕迹像是在思考什么，管密眼角瞟着他，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多，最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看在老奴忠心一片的份上饶了奴才！”

　　这突如其来的哀求让端木玦眉头更深，他放下手里的笔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管密擦了擦头上的汗答道：“上次陛下在凤临宫午膳饮酒后小憩，奴才本来按照陛下的意思派小玄子到奉天室外传话，没想到小玄子半路让凤临宫的侍女轻雪碰了一身的茶，小玄子怕御前失仪便让凤临宫的小太监小林子去了，传的话自然就失了原本的意思，还请陛下饶命！”

　　端木玦不知不觉握紧了自己的手，指甲在手心按出半月的痕迹，怪不得朝堂之上御史大夫没有因为此事抓住把柄进谏，原来是被暗度陈仓了，慕容霓裳好心思！

　　“陛下其实无需心急”，管密低声进言，端木玦目光冷硬的朝他扫过来，可管密知道他死不了了，大着胆子说道：“眼下内务府选秀就要开始了，新进宫的小主众多，各宫娘娘都有心思，只要陛下到时候专宠一宫，那一宫自然就没有好日子过！至于恩宠，不一定是真的，只要一碗水端不平便是恩宠！”

　　管密说的对！端木玦嘴角微微一笑，他又何必非得得到回应，他出招和慕容霓裳接不接招无关，只要他心里的天平向慕容霓裳倾斜，其他人自会视之为敌。

　　“陛下可是心情又好些了？”管密拿起一管狼毫奉给端木玦，两人目光相接时，端木玦吩咐道：“吩咐内务府，今年的选秀放宽年龄，及笄之年的官家女子皆可入选。”

　　笔落宣纸，黑色的瘦金字体遒劲有力的写出一句话——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君若扬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轻雪缓缓地读者慕容霓裳在纸上写下的几句话，问道：“娘娘，这是什么字体啊，看着真好看，就是……就是刚劲了些，不像是您往日里喜欢的蝇头小楷。”

　　“这是瘦金字体！”慕容霓裳落笔似有似无的笑了一下，心想着人的身体记忆真的是奇特，她前世学了端木玦惯用的字体，这一世一提起笔来依旧是这样一手字，自己原来用的蝇头小楷都快忘干净了。

　　见慕容一副出神的样子，轻雪便奉了一杯白豆蔻煮水，问道：“娘娘，您可是在担心小林子的事情？”

　　“有什么可担心的”，慕容饮了一口面色无异，“陛下若想惩罚头早就掉了，你以为管密会瞒着这件事？要知道能在端木玦登基后还留在他身边的，都是聪明人！”

　　“娘娘的意思是皇上已经知道了？”

　　慕容看了一眼窗边横放的琴筝缓缓的点了下头，“不仅知道，想必现在管公公已经摆了我们凤临宫一道。”

　　“那可怎么办？管公公我们可不能得罪！”轻雪显得有些着急。

　　“怕什么！”慕容目光微闪的说道：“管密不管你对他有多好，他始终都是端木玦的人！”

　　“娘娘，内务府送来名册了！”正说着话瑞嬷嬷进了内殿，如今凤临宫的内殿只允许瑞嬷嬷、轻雪和漫雪自由出入，其余人都不得擅自出入。

　　“共有多少人？”慕容心里清楚一定会比往年增加很多。

　　“回娘娘，一共十六人！”瑞嬷嬷汇报后为微微的讶异，就算选秀女一贯淘汰的多，可这十六人再删减也少不了多少，难道皇帝就不怕世人说他贪恋美色？

　　“放那儿吧！本宫一会儿再看！”慕容倒是极为的镇定，她原以为会更多，看来端木玦还是不够大手笔，没有魄力真的做到后宫佳丽三千。

　　“娘娘，陛下刚登基，第一次选秀就选了这么多人，就不怕世人妄作评论？”轻雪到底是年轻，心里憋不住的问道。

　　“怕什么？如今国家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库的金银层层叠叠，陛下膝下没有子嗣，天下人都盼着后宫诞下皇子，只有充盈后宫才能江山安稳，他心里有数，我们何必跟着担心！”

　　“可……”慕容霓裳淡定的语气让轻雪有些心理不熨帖，“可娘娘就不想想自己，选那么多秀女，娘娘又该怎么办？这才刚刚大婚！”

　　“轻雪！再说些乱话就撕烂你的嘴！”瑞嬷嬷抢在前头狠狠的呵责道，若是因为轻雪一句话让慕容在端木玦面前有所不悦，岂不是会留下皇后没有雅量，容不下宫妃的话柄。

　　到底是瑞嬷嬷老练些，慕容脸上的笑意未减，似乎选多少与她无关，“本宫是皇后，绵延子嗣是本宫的职责，既然本宫没能为陛下诞下皇嗣，就要选出美人来敬献陛下，轻雪，我们要摆正自己的身份！”

　　“奴婢知错了！”轻轻咬了咬自己的舌头，下次她可不敢随口就说了。

　　“嬷嬷，派人去过永和宫了么？”慕容继续蘸墨写字。

　　“回娘娘的话，派了，德妃娘娘那边也应承了下来，说是晚些时候德妃亲自来一趟！”

　　慕容霓裳唇角微勾，在纸上行云流水的写下了德妃周谨仪的名字，新人入宫，她会和淑妃一决高下，德妃想坐收渔翁之利，也要经过她的允许，想在这方泥潭中置身事外，前世她可以，今世她没戏！

　　“轻雪，周德妃一会儿就要来了，还不快泡一壶好茶，本宫可要好好地款待！”慕容放下笔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