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保护

　　院子里，萧望越过一众低头弯腰给他请安的婢女，大步走进来。

　　婢女们的慌乱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却并没有去在意。一踏进屋，看到里面的情形时，萧望不由怔了一怔：“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萋萋娘却摇了摇头，说道：“无事。只是头晕得厉害。”

　　萧望吃了一惊，因为太过惊喜而一下子来到萋萋娘跟前，酝酿了半天，才吐出声音：“你，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萋萋娘淡淡地朝他点点头，无论是脸色还是声音，都平静得让他心里有点发慌。

　　“等我好些了，自会带女儿离开。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萋萋娘轻轻说道。

　　这样的萋萋娘完全是个陌生的人。

　　萧望看着她。

　　过了好一阵，他才心神定了下来，“你先好好休息。这些事情不急。而且，我也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大概因为强烈地感到要失去什么不能再失去的东西，萧望又补了一句。

　　补完以后，他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太不像平日的自己而心中有些不自在。

　　萋萋娘却没有在意他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情。

　　闻言，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一直便那样看着自己的女儿。

　　好不容易收拾了不自在的情绪，萧望伸手抱过地上的刘萋萋：“萋萋，肚子饿不饿？大叔叔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刘萋萋因为钻过桌底，头发有些蓬乱，衣裳也有几处碰损。

　　不过这些都不能让人一下子注意到，因为，她有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灵动地转着，说不出的可爱。

　　刘萋萋看看母亲，又看看萧望，一大早起来到现在什么也没有吃，她的肚子早就饿坏了，可是，想到刚才那几个凶狠的婢女，她就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要不要。我要留在娘这里，我不在，有人会欺负我娘的。”

　　她的话依旧呜哩哇啦的，萧望只依稀辨得几个词。

　　他听不懂，她母亲自是听得明白或是猜得到的。

　　于是，萧望下意识扭头去看萋萋娘。

　　萋萋娘没有回应，只亲切地对女儿说：“萋萋，娘困了，想睡一觉，让大叔叔带你去吃饭吧。”

　　刘萋萋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几次，她自是听到了也惦记着的。

　　至于外面那一溜婢女，作为东道主的萧望打算怎么处置她不会理会也无心理会，因为她身子弱，而且打定主意是暂住。

　　不过，相信刚才自己所说的话，以及现在萧望的出现，都会令那些人有所顾忌，此后应该会有所收敛的。

　　望向自己母亲，刘萋萋有些不舍地点头。

　　萧望抱着刘萋萋走出去的时候，眼角余光无意中扫到旁边，“那是什么？”他质疑着问的是自己，可小刘萋萋已得意地回答说：“哦，是娘用来洗脸的水盆。刚才，我用那个赶走了欺负我们的坏人呢。”

　　刘萋萋喊“坏人”的次数已经很多，所以，萧望一下子就听了出来，“坏人？刚才有人过来欺负萋萋了吗？”

　　脑海闪过自己进来时院子里那一溜婢女，萧望若有所思，她们的神色有些不妥啊。

　　刘萋萋“嗯”了一声，“大叔叔，你们家一点都不好玩，老有坏人，萋萋肚子又饿，人又小个，还要帮你赶坏人……”她撅起小嘴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萧望走出去时，抱刘萋萋的力道大了一些。

　　此时，院中的一溜婢女早跑得没了影。他压下一股火气，叫过来一个下属，“你，调二十个亲卫来，保护好屋中之人。没有我的令牌，谁都不许靠近。听明白了？”

　　下属神色肃然，应声而去。

　　那些下人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欺负刘萋萋她们，背后无非是仗着那几个人的势。

　　想到自己的祖母德娴公主，还有王府后院的两位寡嫂，萧望胸中涌起一股隐隐的恼怒。

　　这次祖母几次三番打发人找自己，不知是有何事？

　　只是，当时情势所迫，他也没有弄清楚就急匆匆走了。

　　想必也是因为自己此举，祖母才会迁怒于刘萋萋母女。

　　思来想去，萧望觉得自己还是到祖母跟前请罪，好化去这场误会，省得祖母再来寻刘萋萋母女的麻烦。

　　他招手叫过一个属下：“叫宋妈来一下。”

　　婢女甲乙丙丁退下后，心中不同程度惶惑不安。

　　婢女丁说：“刚才好像听见王爷在下令。”

　　婢女乙冷哼一声：“胆小鬼，敢做不敢当。”

　　婢女丙道：“说实话，我也有点担心，那女人当时说的话虽然轻飘飘的，不着边，可是……”想到什么，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婢女丁忽然打开门往外闯，但是立刻被机灵的婢女乙拦下：“去哪里？妹妹想去告密？”

　　婢女丁道：“我哪有那个胆，我是想去打听一下消息……”

　　不过她声音很小，一听就知道心虚。

　　婢女乙冷笑一声：“你们都给我老实屋里呆着，要打听什么，自有姐姐我去。”

　　说着，横扫一眼其余人等。

　　在这屋里住的婢女，等级最高的丫鬟可是她。

　　没人敢反抗她，所以大家都明智地保持沉默。

　　不过，门才刚打开，外面就进来一个管事婆子，问：“哪个是今天去了那屋里的人？”

　　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婢女甲乙丙丁都心里咯噔了一下，互相对望了一阵，默契地把丁推出：“她。”

　　婢女丁愣了一下，她当真没料到自己会被众人一齐陷害，她无比冤屈：“宋妈，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

　　她都要哭出来了，宋妈的脸色此时黑得像锅底啊，该不会已经查到这里来了吧？要是刚才能早点逃出来，先举报了甲乙丙……

　　宋妈沉着脸色瞪着几人，“谁去谁没有去，都别糊弄谁。”

　　说着话，严厉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溜过来溜过去，不慌不忙、不疾不徐。这让几人捉摸不透，一时谁也不肯承认，只是推出婢女丁，说是她一个去了那屋里，其他人都没有去。

　　宋妈听了她们指天发誓的话，微微一笑，板着的脸也活泛起来，“是吗？”她侧了点身，让出一个空位，“小丫头，来，把今天欺负过你的人指出来。”

　　说着，她还怕跟着来的刘萋萋不敢指认，特意强调，“别怕啊，你只管指认她们，有什么事情宋妈替你出头，倒要看看，这帮贪心的家伙敢做出什么事来。”

　　说罢，特意盯了婢女乙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