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抉择

“叮铃铃！”



半夜里，电话铃声响起，江藜抓了手机来，只是一眼，她立刻一个激灵，翻身而起。



“小黎，你妈送医院了。”电话里，平时威武霸气的爸爸，声音中透着无助、压抑和紧张，几乎是带着哭腔的。



“我马上回去！”江藜立刻翻身起床，快速收拾好一切，订了最近的一班飞机，之后赶往机场去。



妈妈突发心肌梗塞，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了。



江藜是家中独生女儿，退役之后这几年闯荡在外，内心里总是觉得对父母多有歉疚。



机场候机厅内，江藜打开通讯录，拨通一个个电话。



“江总啊，你也知道，我们最近很难，说好这个月能给你结账，但是……账面上真的没钱了！”



“江总，你妈妈生病，我也很难过，但是，最近生意真的不好做，我也在筹钱，你放心，等我筹到了，一定第一时间结清你的！”



“嘟嘟嘟……”



最后，只剩下电话被掐断的声音。



江藜放下电话，无助的用手抱着脑袋。



武警退役之后，江藜只身闯荡海城，在经过学习和慎重的思考之后，她开了一个软装公司。



起初的软装公司也做的风生水起，每天她都从早上忙碌到深夜。



和爸爸妈妈视频通话的时候，她总是给爸妈规划未来的蓝图：“等我再赚点钱，我就先在海城首付买个两居室，这里四季如春，妈妈的身体在海城疗养，最合适！”



然而，辉煌的帷幕却稍纵即逝，市场经济下行，各行各业内卷，源头行业不断的倒闭重整，导致供货链从中间截断，原本风生水起的生意，在这短短一年内，急速跌落下去。



最近这一段时间里，江藜一直在思考着未来的出路。



改行吗？



如今这饱和的市场，干哪一行都有风险。



父母年纪越来越大，作为独生女的压力她已经感受到了！



何去何从，她在思考着！



无暇多想，江藜只在飞机上休息了两小时，飞机落地，她急匆匆的上了回家的出租车。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通城。



长江入海口，有江，不远处的吕四港，便是海港口，每年的海鲜吞吐量亦是非常的大，乃全国六大中心海港之一。



江家靠近长江边，一个世代以打渔为生的村庄。



几年前，国家政策下来，渔民已经上岸了。



江爸爸是渔村村支书，在他的领导和管制之下，村中渔民尽数上岸，尤其是这两年，渔船再没有下过水。



不过，三年前，刚退役回来的江藜对长江岸状况多有担忧。



江边，化工厂、各种制造小工厂特别多，污水入江，江水浑浊不堪。



江爸爸时常会在视频里跟女儿感叹：“我小时候，会去长江边游泳，那水是干净的，渔船下去，一网准是满满的，这几年啊，那岸边靠近了都难受，味儿难闻！”



江藜只是匆匆一眼，前两年记忆中挨着江边一排排的厂房少了许多，江边好像也比之前干净了，警示牌，围栏多了许多。



不过，她现在无暇关心这些。



爸爸说，让她回来先回家，家里还有姑姑在等着一起商量妈妈的手术问题。



“钱不是问题，咱们要尽快安排妈妈做手术才行！”江藜立刻说道。



她知道，这些年，妈妈隔三差五的进出医院，爸爸本就整日操劳村中事宜，他还是个非常清廉的党员干部，他们的积蓄并不多。



“小黎，钱真的不是问题，姑姑们都帮忙凑一凑就是了，问题是你妈妈身边得一直有人照顾，你海城那边听说生意做的还不错……”姑姑看着江藜，有些忧心。



“我会安排好的！”江藜态度很坚定。



江爸爸看着闺女，最终，他没有说什么。



这近一年来，闺女明显疲惫又焦虑，他能够从每一次通话中感受得出来。



女儿，也不容易。



“医院里现在只能有三个探视时间段，每个时间段只有半小时，晚上六点到六点半是探视时间，小黎，收拾一下，咱们去医院。”江爸爸说道。



“好！”姜藜上楼，放了行礼，她关上房门，拨通了海城软装公司股东的电话：“我的股份，低价转让！”



医院里。



“小黎！”看着走进病房的女儿，江妈妈赶紧伸出瘦弱的手：“你怎么回来了？”



正是年关将近，这时候的女儿，最忙。



“我忙完了啊，得回来照顾你了！”江藜过去，将脸贴在妈妈的手掌心里。



平时视频就觉得妈妈瘦了，如今再一见，妈妈又瘦又憔悴的样子，让江藜的心口狠狠的刺痛了一下。



“你忙你的吧，我都跟你爸爸说了，别找你，别烦你，我挂点儿水，吸吸氧就行了。”江妈妈看向江爸爸，眼神中满是嗔怪之意。



“行啦，闺女都回来了，你就好好的看病吧，别的就不要多想了，等你身体好了，好好补偿闺女，给她做好吃的！”江爸爸说道。



女儿自小就独立，刚成年便去了心心念念的部队，这一待就是好几年，三年前退役，之后又只身闯荡海城，真的是聚少离多，江妈妈想念女儿，但是，她又想女儿能够自由飞翔，不要为他们所累。



探视时间很短暂，江藜给妈妈喂完了粥，医生便将他们父女喊去了办公室商谈手术方案。



“不管怎样，我听医生的，我只想我妈妈能够好好的，活下去！”江藜最终，只有这句话。



家属同意，病人的身体符合手术条件，医院便开始准备了。



手术前一天，江藜正在家收拾住院的生活用品，一辆黄色的越野车停在了院子里。



发小闺蜜黄亚玉从车里面下来，她自顾自的打开车子后备箱，拎下来一个行李箱。



“阿玉来了？”江爸爸很自然的打招呼。



女儿不在家，平时这丫头很照顾他们的，逢年过节有事没事的，就会来陪一陪江妈妈，所以，江家父母都很喜欢这丫头。



“你这是干什么？搬家吗？”江藜看着黄亚玉手里的箱子，问道。



“我来跟你一起照顾我干妈啊，你以为你一个人能照顾得过来啊！”黄亚玉撇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