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太阳当空照

　　三个娃娃走了大概四五十分钟，终于下了山。

　　毛毛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村庄，那里就是雷家沟，是比王家山热闹和繁华的村镇，她曾经跟着奶奶来这赶过一次集。

　　今天是第二次来到这里，毛毛睁大了新奇的眼睛，不断在寻找那个叫“学校”的地方……

　　雷家沟村就建在一条大山沟里，其实也就一条街道，两边是高低不等的房屋，沿街开着很多铺面，大多数还没有开门。

　　村里有早起的农人，他们有的扛着农具、担着扁担，有的拉着架子车，看来是要下地去了。

　　这里有初中和小学，两所学校挨得很近，只隔了一条马路，石头知道自己的任务，他首先要送两个妹妹去小学报名。

　　小学很不起眼，没有像样的大门，四周是土坯的院墙，里面隐约是一座架子房，倒是用砖头盖的，比起山里大多数人家的土坯房，要养眼不少。

　　毛毛不在乎学校盖的咋样，她好奇着出出进进像她一样的娃娃们。

　　从他们所穿的衣裳来看，大多数都和自己一样，当然也有一些比她穿戴更洋气时髦的，肯定是从镇子上家庭条件较好的人家来的。

　　毛毛也不羡慕这些洋气人，她紧跟着石头的脚步，朝学校里走去……

　　院子里有两排架子房，沿着南北方向一字排开，门窗都已经打开，各年级的学生们正在欢快地打扫着卫生。

　　大一些的学生两个人一组，从水房里抬着水，喊叫着来回飞奔，基本上接上一桶水，到了教室也只剩下了半桶，一路上洒得到处都是。

　　扫院子的学生手里持着扫帚，把门口的黄土扬得直呛人的鼻子。

　　低年级的娃娃们稍微消停些，因为都是十岁左右的小孩子，还闹腾不起多大的动静，但凑在一起一群一群的，就像树林里密集的麻雀在欢躁……

　　学校的办公室是另一座较低矮的平房，修在两排教室的东面，比起架子房来，一下子就没有了气势。

　　有很多的学生和家长聚集在那里，大家显然是在报名。

　　不断有报过名领了新书的学生，双手抱着崭新的书本，正欢快地跑向教室，石头催促两个妹妹赶紧走了过去。

　　眼前的一切让王毛毛充满了好奇和新鲜感，这原来就是学校啊，和自己想象中的模样存在着很大的差别。

　　连学校的老师都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他们不是“老夫子”的模样，一个个都很年轻，完全不像奶奶那样。

　　办公室门前摆着一排桌子，分年级在报名，房间里肯定一时容纳不了这么多的学生，在露天报名倒也显得宽敞。

　　石头先来到摆着“三年级”的牌子前，给妮子报了名，妮子见到了久别的老师和同学，显得非常激动，她领上新书后，就跟随着同学们去教室了。

　　毛毛来到一年级的新生报名处，她不断打量着和她一样的学生娃，他们大多数和自己的年龄相仿，这让毛毛心里踏实了许多。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村的？”

　　一个留着齐耳短发，容貌姣好的女老师向王毛毛问道。

　　“王毛毛，王家山村的。”

　　毛毛有点胆怯地回答道。

　　女老师微微一笑，她在本子上做了登记，很快就给毛毛发了新书。

　　“领上书后就去教室等着！”

　　女老师低头说道，石头赶紧应了一声。

　　这就是新书啊！毛毛*着崭新的书皮，显得有些激动，这是她做梦都想要的东西啊！

　　石头把毛毛领进了教室，毛毛看到教室里已经有十几个男娃娃了，唯独只有她一个女娃，便坐在了窗户边的位置上。

　　“毛毛，今天就开始上课了，中午哥会来找你和妮子，别到处乱跑哦！”

　　石头向毛毛嘱咐道，他还要去旁边的中学报名，毛毛赶紧点头应承着。

　　石头走后，毛毛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了新书本，轻轻地翻开了第一页……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阳光透过教室那一扇扇残缺和破损的玻璃窗户，把斑驳凌乱的光晕，撒了一地。

　　书桌和板凳也不是新的，桌面一点都不平，上门画满了各种图案，留着用毛笔、钢笔和铅笔胡乱书写过的字迹。

　　还有用尖锐的器物划过的记号，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总之比世界地图还看上去密匝和凌乱。

　　板凳也是高低不平，王毛毛坐的凳子裸露着一个没有完全钉进去的木楔子，她只能靠着一边轻轻地坐上去。

　　这些其实都不重要，毛毛的心思完全在书本里，她对身边欢躁的同学和较恶劣的环境，没有任何的关注和不满。

　　翻开语文书，第一课的内容是《上学歌》。

　　“太阳当空照，

　　花儿对我笑，

　　*说早早早，

　　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我要上学校，

　　天天不迟到，

　　爱学习，爱劳动，长大要为人民立功劳！”

　　毛毛都认得这些字，她感到很高兴。

　　再往后继续翻看，那些“日月星、天地人、金木水火土”等字，毛毛也都完全能读能写，她几乎一口气就要看完整本书了……

　　“大家不要再吵闹，赶快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教室里依然没有停止吵闹和欢腾，这些平日里在自家撒惯欢的野小子，怎会懂得学校的规矩，把这里完全当成了更好的乐园。

　　“啪！啪！啪！”

　　教室里忽然响起了三声清脆的响声，吵闹声一下子就停止了！

　　王毛毛定睛向前面看去，原来是那个报名的女老师，她手里握着一根木棍，正使劲敲打着面前的一张桌子。

　　女老师发怒了，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正扫视着教室里的娃娃们。

　　“这里是学校，不是你们家的院子，更不是你们可以撒欢的场地！”

　　女老师拿着那个应该叫做“教鞭”的木棍，发狠地看着眼前的学生们。

　　毛毛一怔，这个看上去比较斯文的女老师，发起火来竟如此凶恶。

　　居然还有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还在教室里相互撕扯着，只见女老师提着木棍，气恼地朝他俩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