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儿子和女儿站在客厅的窗户前,看着玻璃上的雨珠,一脸的新奇。
儿子说:“小雨点,我们做好朋友吧,你要来我们家玩吗?”
女儿咯咯笑着,雨点敲打玻璃的声音,在她的世界里,是一种动人的乐曲。
我喊他们:“该吃饭了。”
“妈妈,是不是小雨点听不到我说话?”儿子眨着眼睛,一脸稚气地问。
“听到了,他回答你啦,他说不饿,它要在窗玻璃上打个盹。”
“那好吧,小雨点,你睡吧。”
儿子起身,女儿便跟着哥哥乖乖起身,她永远都是哥哥的跟屁虫。两人坐到餐桌前,每天用餐,都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儿子自己吃饭,勺子已经用的相对熟练,可是,不到两岁的女儿偏偏要学哥哥自己吃饭,每次吃到桌子地下一片狼藉。
“妈妈喂馨馨好不好?”
“不要。”
“妹妹听话。”儿子说。
儿子将一勺米饭递到妹妹嘴边,妹妹咧嘴笑着,满意地张嘴吃下去。
两人吃过晚饭,我拿出了涂画本,兄妹两人在茶几上涂涂画画。女儿不管太阳大海到底是什么色彩,拿自己喜欢的颜色,乱涂乱画,她扑闪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显得灵动可爱。儿子不同,他已经具备认识世界的能力,按照自己的认知能力描画花草树木。他还会认真地告诉妹妹:“妹妹,大海是蓝色的,不是红色的。”
我靠在沙发上,慵懒而惬意。仿佛就在昨天,他们还如同一只小猫一样躺在我的臂弯里。眨眼功夫,就充满欢声笑语,有自己的一片小天地。再过些年,孩子大了,读书寄宿时,我便要侍奉婆婆二叔,努力接近老年人的作息和生活习惯,也慢慢向老年人的行列迈进。
孩子们睡去了,我在餐桌前打开电脑,准备进入那年的三月。这一章节三月至九月,时间跨度有些长,也是突发奇想,时间本来就如同闪电飞梭,一溜烟功夫就将我们带入另一个时空。
凯杰进屋,走到我面前,看到电脑上的文字,取笑道:“三月至九月。不会写就不要写了,又没人逼你写。”
我点击鼠标,隐藏文字,说:“时间本来就是这样,一天,一月,一年,一辈子,一呼一吸之间就过去了。”
他坐到餐桌前,说:“帮我倒杯水,口干舌燥,半斤白酒喝得我五脏六腑都烧起来了。”
我起身走进厨房,凯杰点击鼠标,偷看我的文字,我将水放到他面前,他笑说:“没对恋人都有一段风花雪月的故事,没对婆媳都有一场风霜雪雨的对手戏。这话说的真好。”
我白他一眼,他问:“要写你和妈的对手戏了?”
“回房间睡觉去,别妨碍我。”
“胃里火辣辣的,睡不着。”
“又没人逼你喝。”
“酒品看人品,人家喝,你抻着,大家还不得说你有城府?我们科室老王每次喝酒都说吃了头孢,没人爱搭理他。”
“豁出命去,就图个好人缘?”
“我不像你,不需要朋友,就一个玲玲,还嫌吵。”
“现在可不只玲玲,对门女人隔三差五来敲门,一坐就是个把钟头,真让人头疼。”
“邻居吗,远亲不如近邻。”
“她每次来逮着女儿,又亲又抱的,女儿都厌烦了。”
“是你厌烦吧?”
“不能亲孩子脸蛋,我很多次想说,可是碍于情面,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不懂人情世故。”凯杰说着,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厌弃地瞪他,他笑说:“她下次来,你就这样先亲女儿一口,然后假装懊恼地说:妈妈忘记了,不能亲脸蛋,会有细菌。”
我忍俊不禁,“我真是小看你了。”
“这就是人情世故,不好意思直接说,可以间接告诉她。不过亲亲也没事,不要小题大做。”
“我看过一个新闻,一个孩子因为被亲了一口,感染了一种细菌,很难治。”
“好吧,你是妈妈,你做主。”
“她坐下来就发牢骚,说婚姻的苦,说自己生不了孩子,受过的委屈,我真的腻烦了。”
“家庭主妇都是这样,你过去也一样,只不过,你都是对我发牢骚而已。”
凯杰轻描淡写的态度让我有些不满。他可能永远无法体会,婆媳矛盾给我们当事人造成了怎样的困扰与伤害。过去,他永远不会去想,如何制止战争,他温吞吞的态度,似乎在告诉我:这么乱的战场,我无法清理,还是视而不见吧。而现在,他的态度是:战争已经结束,干嘛要无止境地追思缘由。
“我承认,我无法达到妈想要的高度。”
“妈确实有不对的地方,如果,你能够稍稍顺应妈的想法,表现地诚恳一点,你们之间也不会闹的那么僵。”
“是啊,在一个家庭里,大家要懂得退让,才能够维持平衡,可我却总是摆出一副固守阵地的姿态。”
凯杰在我脑门上轻弹一下,说:“我要睡了,不要陷得太深,不开心的情节,能省略就省略吧。”
凯杰进屋,我调整心情,重新进入我的小说。我当然不会省略那些不开心的情节,那些情景反而最能够看清婚姻中的自己。诸如我的隐忍,我的被动,当然还有其它,而我同样知道,这是很多女人的境遇。
三月里,除了我,一家人全都跟随婆婆去乡下祭拜祖先。回来后,大家聚在一起,来一次热热闹闹的家宴。
这顿饭,我吃得五味杂陈。婆婆对大嫂称赞有加,“兰子,这些年,凯旋胡吃海喝的,还好你能撑起半边天,大宝小宝都出落的有模有样,活蹦乱跳的,我对你一百个放心。”
大嫂受到了夸赞,很是受用,“妈,大宝小宝可都是您辛辛苦苦带大的,我不能把感念的话挂嘴上,心里都记着呢。”
玲玲一脸的鄙夷,婆婆看在眼里,说:“玲玲能撂下饭馆,陪我去乡下,我心里有数,你平常嘴上对我有一百个埋怨,可是真到了关键时刻,心里有我这个大妈。”
这一席话自然是绵里藏针的刺弄我,我心知肚明。凯杰低头不语,只顾吃饭。二叔不在场,恩城在康复期,喝着饮料和大哥相互碰杯,少了些笑段子。
玲玲说:“心茹,七月就要生了,要开始寻摸月嫂了。”
婆婆马上开始了爆豆一般的数落:“月嫂要多少钱?孩子一出生,三张嘴指望你二哥一个人。月子里就是给孩子喂奶,请月嫂那是作。”
大嫂应和道:“是啊,把请月嫂的钱省下来,还能给孩子买份保险。”
凯杰自始至终不说话,我知道,没有得到婆婆的应允,他是万万不敢请月嫂的。
我很快便迎来了预产期,婆婆对做饭还是蛮细心的,每天问我想吃什么,我若是胆敢说什么都好,她便是一顿铺天盖地的数落:“你现在想吃什么,都是孩子的心思,你和我抻着,不是委屈了自己,是委屈了孩子。”
这样一番数落,我便只能老老实实说:“青菜,米粥。”
“什么菜?什么粥?你这性子,想吃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当妈。”
“油菜,小米粥。”
这样明确的答复之后,婆婆便会心满意足地去厨房做饭。
凯杰将一切看在眼里,起初会偷偷安抚我,时间一长,他也便想当然地认为,我已经习惯了婆婆的数落。
七月三号那天,我开始流血,凯杰在上班,我便打电话告诉他情况。
婆婆不急不火地说:“等有规律阵痛了,再去医院,我生了凯旋和凯杰,啥都懂。”
晚上,我便出现了规律阵痛,凯杰将我送去了医院。检查完毕,我躺在病床上,婆婆对凯杰道:“你回家吧,我在这里陪着,你明天还要上班。”
“妈,还是您回去吧,我明天上午交接一下,拿一个星期公休假。您明天早上,为我们带点早餐。”
婆婆离开,凯杰为我擦拭脸上的汗珠,说:“妈在这,你连呻吟都不敢了。”
“妈又该说我矫情了。”
我相信,婆婆生产是决不会喊叫一声的,在我心目中,婆婆是铁骨铮铮,巾帼不让须眉的花木兰,她要成为一名女战士,子弹见了她也得绕道走。我时常告诉凯杰,我梦见婆婆挥舞着菜刀喊打喊杀的情景,凯杰只当我说笑。
骨缝开到三指,医生为我打了无痛针,我方可喘息一下,半睡半醒地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凯杰去科室拿公休假,交接手头上的事情,留下婆婆一人陪着我。医生为我做了检查,说骨缝开得太慢,建议去产房人工破羊水。
婆婆端坐在椅子上,板着脸说:“时辰关系孩子的命,你们不能搞这搞那。生孩子那是瓜熟蒂落的事,该生时自然就生了。”
女大夫转身离开。大约半小时之后,医生再一次进来为我检查,说骨缝基本未动,再一次劝说我去产房人工破羊水。
婆婆道:“现在都十点了,破了羊水,孩子生在午时,那可不得了,我们要等羊水自己破。”
婆婆态度坚决,医生再一次离开,片刻时间,凯杰和医生一同走进了病房。
“心茹,听医生的,人工破水。”凯杰说。
大家态度一致,婆婆如临大敌,态度变得更加坚决,“不能破,生孩子,那是瓜熟蒂落的事,羊水该破时自然就破了。”
医生显得为难,看向凯杰。婆婆把凯杰拉到我身边,说:“心茹,老话说孩子午时生,老子命不长。你要是愿意等,就再等一个小时,不愿意等,现在就跟医生进产房。你要是不管凯杰死活,我也拿你没办法。”
“妈——”凯杰这一声呼喊显得颓丧,又似是央求。
“再等一个小时吧。”我咬紧牙关,吃力地说。
这一个小时里,我躺在床上,凯杰不停地为我擦拭脸上的汗珠,婆婆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
医生前来几次,多次劝说:“人工破水,可以加速第二产程,避免产妇体力过度消耗。”
婆婆的三寸不烂之舌任何人无法抵挡,她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那里,理直气壮地说:“进了产房,有多大劲使多大劲,实在没劲了,就一刀切出来,总之,要保证孩子万无一失,也要保证孩子不在正午出生。”
终于到了十一点,我进了产房,人工破羊水,等待我的是痛苦不堪艰难漫长的征途。咬紧牙关,躺着,坐着,站着,各种姿势下来,一直使不上劲,医生做完检查,说是需要调整孩子体位。我按照医生的要求,向左边侧躺半小时,右边侧躺半小时。
凯杰一直在身边陪着我,他几次征求我的意见,要我剖腹产。我想到婆婆将会数落我因为不够坚强,增加了费用,拒绝了凯杰的要求。我不停地按动镇痛泵,可是,压根不起作用,那种痛感让我近乎灵魂脱壳。
耳朵里充斥着“使劲使劲”,“用力不对”,“不要喊叫”,医生的命令盖过我的喘息声,每次痛到喊叫,都被制止:“不要喊,孩子会缺氧。”
三个钟头下来,孩子呱呱坠地。因为产程过长,孩子轻微缺氧,哭声微弱,凯杰忙着给孩子吸氧,护士为我缝合撕裂的伤口。
我与孩子一同被推进病房时,婆婆看着孩子,啧啧地说:“这小模样,和凯杰小时候一个模子。”
婆婆自始至终没多看我一眼,进了产房,护士要为我输液,打缩宫针,我被针扎的一刻,呻吟了一声,婆婆道:“不就是打个吊瓶吗?还用得上呲牙咧嘴的?”
“妈——”凯杰无奈地喊她。她好像压根没听见,在婴儿床上不住地晃着孙子,我说:“妈,不要晃动婴儿床,对孩子不好。”
“凯旋和凯杰都是我抱在怀里晃大的,我是奶奶,还能害我孙子不成?”
婆婆的数落贯穿我生活的每一天,可是此时,眼泪却忍不住流下来。凯杰看在眼里,为我擦拭泪水,安抚道:“心茹,辛苦你了。”
“生孩子是好事,你这一哭,倒好像是坏事,哪个女人都要生孩子,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我被婆婆数落一通,无论输液或是挪动身体,缝合处尖锐疼痛,都倔强的忍者。我猜想,婆婆即使阵痛,分娩都不会发出一点呻吟的。她是这个世界上,百毒不侵,无所畏惧,无所不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巨人”。
第二天一大早,玲玲和大嫂便一起来到了医院。玲玲一进病房,看一眼孩子,对我说:“怎么样?听二哥说阵痛十多个小时,在产房里哭天喊地三个小时,知道什么是九死一生吧?”
“生个孩子,就九死一生,孩子的吃喝拉撒就是万里长征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矫情,生孩子这事别人不能替,要是能替,我敢说,你们都得推给我们这些老疙瘩。”
“大妈,您这说的什么话呀?您在跟谁过不去呢?”
“妈是太高兴了。”大嫂打着圆场,对我说:“心茹,辛苦你了,孩子出生了,要赶紧把孩子的保险给买了,哪天,我把保单拿过啦,你签了。”
虽然我对大嫂急切的态度有些不满,可是,终归是要给孩子买保险的,我于是应允,说:“好的,大嫂。”
“买保险这事要跟凯杰商量,钱是凯杰挣得,房贷车贷都是凯杰还,保险要花多少钱,都要凯杰心里有数才行。”婆婆不冷不热地说。
我说:“那就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不能等。我一个客户,孩子出生,我让她保险,她一拖再拖,总拿没钱推脱,可后来你知道吗?”
大嫂停下来,我看向她,她看向凯杰,说:“孩子得了脑炎,现在想买都买不了啦。”
玲玲不无厌烦地说:“大嫂,让心茹缓口气,行吗?你这么叽叽呱呱的,也不担心心茹害头疼病。”
婆婆不赞同,说:“你大嫂说的对,孩子的保险一定得买,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啦?我生完凯旋三天,冰天雪地的,就去河里洗衣服。河里结了几寸厚的冰,我举起石头狠狠地砸下去,砸开个窟窿给凯旋洗尿布。”
玲玲没好气地怼婆婆:“大妈,您这话几个意思?是说心茹娇贵,还是说大伯待您不好?”
“玲玲,妈只是心疼孙子。孩子出生了,我们必须给孩子一个保障,哪个父母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病没钱医。”
“大嫂,出院马上办理,您放心吧。”凯杰的话中带着明显的不悦,大嫂不理会,继续说:“凯杰,依我看,你也该给自己买份意外险,你经常出差,万一路上——”
婆婆马上打断大嫂,责怪道:“嘴上没个把门的,你卖保险不能只盯着家里人,不要总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大嫂不做声,玲玲撇嘴道:“都说隔辈亲,说你孙子时,你没话说,说起你儿子,你急赤白眼的就火了。”
凯杰说:“大嫂说的有道理,我现在经济紧张,等宽裕了,也会买份保险。”
婆婆瞥我一眼,对凯杰说:“就凭你这份工作,还得每天挤公交,就是那些车间工人,也不见得混成这副田地。”
“大妈,少说几句吧。”
“我哪句是错的?我在凯杰身上花的心思最多,可你们现在各个都比他强。”
临近中午,养母来到医院,她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轻言细语地嘱咐:“心茹,月子里,万事要小心,不小心落下了病,会跟你一辈子的。”
婆婆说:“我虽然年纪大了,这些事还是懂的,心茹是我儿媳妇,是凯杰的老婆,孩子的妈,我不能亏待她。”
“辛苦您了。”养母看着婆婆,客气地说。
“现在的人都娇气,我们村子里一个老太太,上午生完孩子,下午就在大街上和街坊拉呱,没病没灾的,活到九十多岁了,现在还眼不聋耳不花的。”婆婆说完,纠正道:“耳不聋,眼不花。”
在医院三天时间,我想吃什么,喝什么,婆婆一应俱全,决不含糊。只是在孩子用尿不湿的问题上,我们无法达成共识。她坚持说尿不湿对孩子不好,而且破费。
回家之后,我走路发飘,凯杰搀扶,婆婆看不上眼,嘴里嘟哝着:“在自己家里,还担心被撞着,摔了?现在的月子讲究科学,要常下地走走,不能总躺在床上,越躺越没劲。”
我想糟心的月子总会过去,谁让我旁观婆婆摔倒闪了腰呢,谁让婆婆要我帮她驱鬼,我推三阻四呢。
七月里,房间密不透风,焦热难耐,我让凯杰打开空调,婆婆厉声喝令:“不能开空调。”
婆婆走进房间,气咻咻地说:“都是当妈的人了,凡事得多为孩子想想。孩子囟门还没合上,要是脑子进了风,将来不是傻子也会笨。要是像玲玲那样,笨的像个葫芦瓢,将来后悔都来不及。”
“妈,医院也是开着空调的。”凯杰央求。
婆婆抱起孩子,说:“医院的空调我说了不算,这是在家里。把窗开道缝,拉上窗帘挡下风,我先把孩子抱出去。”
“妈,今天没风,树叶都不动。”凯杰懊恼地说。
凯杰说着看向我,为了不让他为难,我点点头,他将窗户拉开一道缝隙,又拉上了遮阳帘。
婆婆在客厅里嘟囔:“孩子在妈肚子里十个月,是体温37度,你一下子变成二十几度,孩子哪受得了。”
“妈,让凯杰把空调温度调到37度吧。”
凯杰向我使眼色,示意我不要说话,婆婆抱着孩子站在房间门口,劈头盖脸一顿数落:“生孩子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哪个女人都要生孩子,女人不生孩子,男人娶她回家干什么?我生了凯旋凯杰两兄弟,也没这么娇贵,擦碘酒还要两腿一张,让凯杰来。”
“妈——”凯杰沮丧地喊。
我早已经瞠目结舌,我万万没想到在我月子期间,婆婆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承认这几天里,我一改从前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姿态,提着一口气,想与她抗衡,可没想到,婆婆却架起机关枪朝我开火。
窗户只打开半小时,婆婆就面无表情地关上了。婆婆当然不会在三伏天里陪着我受热,除了我房间的窗户,家里所有的窗户都大开着,最让我害怕的是客厅的穿堂风。我每次从房间走出来,都感觉浑身的毛孔刷的一下,被风冲击,可婆婆全部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丝毫不理会这些细节。
那天临近中午,婆婆在我房间擦拭桌子,凯杰看着她阴郁的表情,说:“妈,您太累了,去休息一会吧。”
“我倒是想休息,尿布,月子餐都等着我呢。”
我低声道:“凯杰,去买一些尿不湿吧,不用频繁换尿布,妈也不用频繁洗。”
婆婆用力抽打抹布,气咻咻地说:“尿不湿不用钱吗?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婆婆这一番话,引起我内心的怒火。
“妈,有您在,自然是由您当家做主。”
婆婆知道我在怼她,不冷不热地说:“我不能伺候你们一辈子,你们的日子要自己掂量着过。”
婆婆走出房间,凯杰在我耳边低声安抚:“妈太累了,你别放在心上。”
他永远都是不温不火的态度,我相信,哪怕我月子里挨了婆婆一顿毒打,他也依旧是一副沮丧的面孔,一声不吭地呆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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