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到处都是陷害者（七）

　　十分钟后，电话重新回了过来，董一铭很肯定地说：“没错了，唐德明说，当时她追这剧追得连觉都不睡了，每天都长吁短叹的，还数次骂其中的女二号。”

　　顾时秋了然：“这剧我也看过，女二号是个特务，表面友好，但是内心十分恶毒，做了不少的坏事，还把女主害死了，男女主的孩子最后也没活成，她还用计谋害死了不少同志。”

　　董一铭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看来她确是把自己代入了，既然找到了方向，明天咱们就去试探一番吧。”

　　“嗯，幸好这电视剧的剧情我都记得，我有把握了。”顾时秋很高兴，这种感觉就像满是浓雾的森林里，自己迷路了许久，忽然之间拨云见日，重现光明了一般。

　　这天晚上，她很晚才睡，用快进将这部剧的关键地方浏览了一通，天快亮了才上床休息。明明睡得很少，可是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时的自己化身成了女间谍，潜伏在敌军之间。总是会寻着空悄悄把消息送出去，可是偏偏在战争快要胜利之时被敌军发现了……梦里自己进了地牢，又是脚铐手链又是辣椒水老虎凳，强大的恐惧让人活生生吓醒了！

　　醒来之后，顾时秋盯着头顶斑驳的天花板，发呆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她忽然理解起了程翠，自己只是做了个短短梦就担惊受怕成那样，她可是长期地陷在梦里啊！鬼知道经历了多少折磨……她也想起了培训时老师讲过的话，不要鄙视病人的说法、做法，因为他的感观你无法感同身受，所以理解不了。

　　老师还讲过一个病例，是一位严重精神分裂的病人，他被发现的时候拎着刀满身鲜血地站在家门口，整个人像被人从血海中捞出来似的，邻居探头一看，差点没吓尿，全家五口人，全都惨死各处，而门口的大脚盆里，齐刷刷地装着五只死不瞑目的头颅！

　　邻居正要尖叫着逃跑，病人阴侧侧地笑了，像念儿歌一样嘀咕了起来，当时大家都当他是杀人狂魔，哪里听得清他说的是什么，冲回自己家锁着门就报警。而猫眼里，病人还愣愣在站在门口，挥舞着手里的菜刀，像没杀够似的。

　　警察来过，将他捆送上了警车，这时邻居才战战兢兢地出来看热闹，这会儿才听清他嘴里的话：“切、切个大西瓜，切个大西瓜！”

　　大家不自觉地把目光移到了屋子的脚盆上，杀了五个人啊，怎么就成了切西瓜了？许久之后，大家才知道他已经疯了，在他的意识里，根本不知道自己杀了人，他一直认为就是去了果园砍了几个大西瓜而已，别无其他。

　　他自从住进精神病院后，一直都是封锁隔离状态，像这种严重暴力型的精神分裂病人，除了管制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他每天除了仰躺在床上傻笑，就是对着墙各种撞头，大家给他脑袋上套个桶，就算哐哐作响也伤不了自己。后来桶不管用了，因为谁给他套他就咬谁。只能把整个屋子装修起来，墙、床、桌子全都用泡沫板包了起来。

　　后来的某一天，这位病人趁着护工送药的时候溜了出去，他从对门的卫生间里摸出了拖布把子就往楼下冲，一位护士发现了，可是没敢声张，只能悄悄打电话给保安，让他们赶快想办法，顺便把所有的病房门都锁死，免得这人杀个回马枪，误差无辜。

　　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位病人压根没做任何伤人的举动，他就是默默跑到了后院的菜地上，拿着棍子用力地砍着小白菜四季豆，此里还是叨叨着那句话：“切、切个大西瓜，切、切个大西瓜……”

　　当时全城学习的看护都一脸复杂，老师叹了口气：“所以这些精神病人啊，完全是无意识地犯罪，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意识不到正常的世界是如何的。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守护与控制。”

　　是的，守护与控制，时秋在这两句话上悄悄地补充了一下：如果有必要的话，那就加个唤醒吧……如何唤醒呢？旁人不知，对于程翠，她还是颇有信心的。

　　顾时秋去了医院之后，先跟董一铭碰了个头。董一铭简短地说：“昨天我跟壹加壹的几位同事聊过这个病例，他们建议我们演上一出戏，看看能不能把她从剧情里拉回来。”

　　“好，那我们得商量一下说辞和对策，千万别穿帮了，她警惕得很。”时秋点头。

　　首先董一铭与平常一样查房，问了程翠一些最近的状况。程翠的态度仍是和往常一样惧怕，拿棉被挡住自己的身体，全身颤抖仍在强装镇定。

　　而后顾时秋端着饭盒悄悄地溜了进来，锁好门后，主动对程翠说：“今天有什么异常？”

　　“没有。”程翠犹豫了一下：“刚刚那个男医生在我这里多待了两分钟，他是不是察觉出什么了？”

　　顾时秋一副警惕的样子：“真的吗？那你千万要小心，眼看着沙卢桥快要攻下来了，咱们可不能在这时掉链子。”

　　程翠激动得两眼放光：“快要攻下来了？我被关进来之前还在准备中。”

　　时秋点头：“这是我刚刚从外面得到的消息，对了，暗号的事情你也得严防死守。”

　　时秋主动提及暗号后，程翠警觉地看了她一眼：“你还记得到不？”

　　这次时秋半点也没犹豫，悄悄抓住她的手，在掌心写下了四个字：天作之合。这次写完后，程翠激动得热泪盈眶，她一把抱住了她，可是瞄了一眼墙角后，又推开她来：“就算在屋子里我们也不能暴露身份。你先走吧。”

　　从病房出来后，时秋激动莫名，马上去了董一铭的办公室，挑挑眉把刚刚的对话说了一遍：“这算不算是突破性的进展？”

　　董一铭看着面前略带得意的女孩，心想平时她总是温柔沉静的样子，这会儿倒是多了一份调皮。他拿起桌上的笔记本：“来，你跟我说说故事的大概剧情，我们总得对症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