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邱红梅之谜（三）

　　这个举动让邹红梅发了疯，她的脑袋一晃，嗓音变得很粗:“老子今天就要打死你！”

　　说话间，她拿起旁边的石头就砸了过去，那石头一击而中，正好砸在龙三的脑门上，他的鲜血马上淌了下来，笑容还挂在脸上来不及消退，人就这么砰地一声倒了下去。

　　旁边的看护看到了，吓得大叫起来，马上把邹红梅拖住了，这边找来了医生，将龙三抬了进去。所幸院子里的病人没啥感觉，有些傻呵呵地看热闹，还有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以为然。

　　顾时秋也吓坏了，自己负责的病人在管辖时间内出了事，她也是逃不了干系的，她马上去找了医生，得知龙三只是外伤和轻微的脑震荡，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周姐也一脸懊恼：“我刚刚不该把你叫走的。这孩子最近一阵都老实，我以为没啥大事。”

　　“这个预料不到，下次我会小心一点。”顾时秋*感觉到了做这个职业的压力。除了压抑与疲惫，还有那么多不可控的危险。

　　这时的邹红梅，已经被关进了病房里，顾时秋进去看她的时候，她可怜巴巴地蜷曲在墙角，看见顾时秋时，意外地叫了声：“姐姐。”

　　顾时秋心里一软：“你打他做啥？他是生病了才这样，你不理他躲开就是了。”

　　邹红梅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姐姐你说啥？”

　　“我说你不该打他，打人解决不了问题。”顾时秋解释起来。

　　邹红梅极力摇头：“我没有打，姐姐，我真的没有打。”

　　她那真诚的小模样不像骗人的，顾时秋皱眉，暗自埋怨自己，怎么跟一个精神病人讲道理呢？你讲半天，人家根本就听不懂。她无力地说：“没事，你睡会儿吧。”

　　不过经过了这件事情后，顾时秋更加小心翼翼了，每天都紧紧地盯着自己负责的几个病人，特别是这个有前科的邹红梅，更是打起一万分的精神，晚上上夜班的时候，半夜都会去看她几次。

　　时秋是真的担心她，邹红梅的娇小脆弱与无助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像这样十几岁的小姑娘，不正是应该在学校课堂上，扎着马尾辫奋笔疾书吗？

　　为此周梅还笑话过她：“董医生跟我说，好多病人有移情反应，就是对照顾自己的医生护士产生依赖。你倒是把邹红梅当成妹妹一样对待了。”

　　时秋笑了笑，问了起来：“董医生是谁？”

　　“哎呀，董医生你不认识啊？”周梅无语：“就是我们这里最高最帅的那个。”

　　这么一说时秋想起来了，确实有一位男医生很受欢迎，每次他穿着白大褂翩翩而过时，她们总会窃窃私语，科里的几个女护士都喜欢跟他说话，甚至还有个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女病人，一看见他就脸红地叫老公，也是这里的笑话。

　　不过时秋和他不熟，从来没有说过话。偶尔在走廊上遇见了，也是勉强点点头打个招呼而已。初来精神病院的她，宛如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学着与以往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忙碌又新鲜，并没有时间去关注这样的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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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邹红梅接触半个月后，时秋开始觉得不对劲，这姑娘经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自言自语，而且每一次的语气、声调、表情都十分怪异，有时候看起来就像一个老太婆，有时候又像性格暴躁的年轻男人，还有的时候，会出现一个惊恐的音声，比配音演员还转变得快。她的这种状况，就像有好几个人的灵魂挤在一个身体里面。

　　可是当顾时秋试探她时，她都会迅速回复怯懦颤抖的状态，对自己说过的话摇头不知。

　　顾时秋平常也看一些精神病方面的书籍，她感觉这个跟精神分裂有点区别，或者说是分裂得太过混乱？她满心疑惑，决定去找邹红梅的主治医生问问情况。

　　邹红梅的主治医生姓袁，是一个中年秃顶大腹便便的老头，在三医院工作了三十几年，已到了退休年龄，平时对工作就不上心。最近为了小儿子的高考，更是忙得焦头烂额。

　　顾时秋找去的时候，他正在狂翻大学简介，想为成绩稀烂的儿子选个出路，顾时秋说了来意，人家根本没听见，好半天才抬起头来：“你不新来的小顾吗？啥事？”

　　“袁医生，我来汇报一下23床邹红梅的情况。”顾时秋谨慎地用了汇报这个词。

　　“哦……”袁医生头也不抬：“你把记录写在值班表上就行了。”

　　顾时秋沉声说：“我怕记录不清楚，所以来问问袁医生，我看了一些资料，感觉邹红梅的病情比较复杂，不像是普通的精神分裂。她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包括上次打人，肯定是有原因的。”

　　袁医生没当回事：“一个精神病人，能有什么原因，他们的思维本来就与正常人不一样。”

　　顾时秋还想说什么，袁医生已经耷下了眼皮，继续翻看他的资料了。她满心颓败，只能闷闷地出了办公室，站在走廊的窗口盯着对面的房子发呆。

　　袁医生怕是根本就没关注她吧。可是自己观察了那么多天，总感觉这个女孩身上迷雾重重的，她想要找出真相。这一瞬间，顾时秋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栋三层小楼都是精神病人居住的，邹红梅就在二楼最靠里的一间。此时太阳正烈，耀眼的阳光射在窗口的铁栏杆上，亮得晃眼睛，顾时秋微眯着眼睛，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干脆趁着夜班的时候，把邹红梅的举动录下来，这样拿去给医生们看，也更有说服力。

　　第二天就轮到她上夜班了，这天晚上，病人都聚在大厅里看报纸，一个个翻得呼呼作响，看得可认真了。有的盯着上面的插画嘿嘿傻乐，有的目光呆滞，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某处，几分钟也不带挪动的。其中也有两个认真的，拿了纸笔奋笔疾书，似乎是在抄写。

　　顾时秋环视了一圈，没看见邹红梅，一打听才知道她晚上又不愿意出来，快要下班的护工一脸无奈:“再喊也不听，就聋了一样。她倒是比较听你的话，你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