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女士优先

　　茉莉伸出两只手示范，左手比做牙床，右手比做舌头，将左手叠在右手上，慢慢将五指并拢勾起，嘴里读：“山——”

　　亚力山大跟着读：“湿——”

　　“嗯，舌是卷起来了，但要把牙齿打开一点缝，舌头再往里卷一点，把气冲出来，才能读成山字。”

　　他费力的读了出来：“生——”

　　“再把牙齿缝打开大点，跟我读：山——。”

　　“杀——”

　　“嘴张过大了，再收小一点。舌头卷了顶到上颚，再放开舌头，让气冲出来，再跟我读：山——。”

　　“伸——”

　　“……”

　　茉莉想要是能伸手去帮助他舌头放对位置，她干脆就帮他伸拉算了，发个音怎么就这么难啊！

　　她发现王亚山学得也很是紧张，十一月底的天气哪怕室内也才十度左右，他已经抬手在抹额角的汗了。

　　还是先缓一缓吧！

　　“来，请先读读这首儿歌。”

　　茉莉事先是有准备的，原先听丁克明说王亚山有一些汉语基础，就带来了一本儿童读物，她要先了解他汉语掌握程度，再根据他的情况进行辅导。

　　儿歌：天上小鸟飞，水里鱼儿游，春风轻轻吹，白云如雪飘，花儿迎风摆，我们上学校。

　　他读：“天响小了吠，虽李鱼已方，窜风嗨嗨脆，白闻鱼雨风，发已……风……，我们散活嚎。”

　　茉莉边听边暗自发笑，王亚山一口的半生不熟的粤语，要不看着他读，她真不知他读的是什么，有的不会的汉字，他还知道用边旁来蒙混。

　　王亚山却读得一本正经，最后他摇摇头，指着“迎”和“摆”，显得十分抱歉耸耸肩，用粤语说：“借个，借个都唔知！”（这个，这个都不懂。）

　　基本读音都是不准，他说汉语别人听不懂，反之，别人说汉语他当然不明白了，因此，他还必须得从汉语拼音起步，一个个音来纠正。

　　茉莉心里有了初步的辅导计划，这晚师生初步的接触，她先熟悉辅导对象。

　　她与王亚山约好了一下次辅导的时间和地点，与他道别就去找丁克明，想把自己对王亚山了解程度与她打算怎么辅导的情况谈一谈，要是丁克明给自己一点建议更好。

　　丁克明从大学毕业起就当起外汉教师，从事这个职业也有十年了，经验是很丰富的，正因为这样，他非常理解这个职业的甘苦，对新老师就特别的关照。

　　已经是快到晚九点，培训大楼里好几层楼灯火通明，这里设有教室，供学习语言的学生周六周日和晚上来上课。丁克明还在办公室伏案工作，他基本每晚都有加班或值班。

　　茉莉轻轻敲了敲门，他抬头看向她说：“谈得怎么样？对我介绍的这位学生还满意吧？”

　　她有些腼腆的说：“让主任费心了，我的教学应该让丁主任和学生满意才好。”

　　丁克明听茉莉说了王亚山刚才的表现以及她的辅导计划，就说：“你辅导思路是对的，首先得想法让他把发音纠正，可替他找些清晰的汉语发音口型图和要下载了汉语拼音，让他照着口型图和听着标准发音，最好找一个发音器官的模型，没有就自己制作一个，你在边上指导就没这么费劲。”

　　他从电脑里文件夹翻出教师制作的器官模型照：“看看，这是我们授课老师制作的，很简单，用纸皮都能做。”

　　茉莉一看，就明白怎么做了，这个用来教学是比光看图和语言解释直观多了。

　　“教学急不来的，老师就得做标准复读机，反复教读，注意找出他发音不准的问题所在，尽量寻找纠正的诀窍，有的学生当场练不会，是因为他紧张发不好，给他时间回去琢磨，自己慢慢练就找出了感觉。对于亚力山大不要只教拼音，要附带汉字词以及结合实际会话教学，这样提升更快。”

　　“好的，谢谢丁主任！”

　　她是由衷的感谢丁克明，他这么忙，可不吝啬抽了十来分钟指导她。

　　茉莉坐电梯下楼，却惊讶的看到王亚山站在电梯门的窗口边。

　　她问：“你怎么还不走？”

　　他说：“外面雨下得很大。”

　　茉莉以为是雨下大了，他不带雨具没法回家，忽听他继续说道：“你来的时候都被雨淋湿了，这么冷的天，再淋雨你会感冒的，我网约了出租车，我送你一起回家。”

　　“你会网约出租车？”

　　“中国同事教我的，我还会上网购物、叫外卖。”

　　他说着又指了指大门方向：“看，出租车来了，我们快走吧！”

　　她不想占他的便宜，就道：“还是我自己另外叫车吧，你先走！”

　　这样的雨夜，打车得等较长时间，且再过几分钟，学生们一下课，打车的人多更难等。

　　他说：“女士优先，你先上！”

　　茉莉无奈，只得说：“好吧，那我们一起走。”

　　一出大门，寒风一吹，茉莉便狠狠的打了一个大寒颤，王亚山看她穿着显得很单薄，肩上还有被雨淋的湿印，便脱下皮衣要给她披上。

　　她一看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衣和毛背心，忙推脱：“没事，我不冷！”

　　“琼丝明老师，要是你受了寒，明晚就不能给我上课了，穿着吧。”

　　说着，他已经把皮衣披在她身上了，衣服还带着他暖暖的体温，她顿时感觉了十分的温暖。

　　两人快步到了出租车前，他打开门，还伸手护一下茉莉头，让她先上车，茉莉心下有些小感动，这个洋学生很有绅士风度，对她实在是很体贴啊！

　　车子起动时，王亚山问茉莉家具体地址，茉莉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处住，说：“过前面地铁站下就好了！”

　　他问：“你家就在那？”

　　实际上，她还得坐好几站地铁才到家，但她点头说：“嗯，差不多！”

　　司机把车开到地铁口不远停车，茉莉把皮衣脱下给王亚山，道了声“谢谢”，开门跳下车急步而走，还听到王亚山的声音：“琼丝明老师，明晚再见啊！”

　　他与茉莉约定是每晚8点上课，每次一个半小时。辅导地点就有点麻烦，因为王亚山是租中国房东的住房，这位中国房东是一对老夫妻，他们的出租要求是王亚山不能带外人来家，但茉莉也不想让王亚山到她住处，她一个单身姑娘老是有男人上门，会让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