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两难

　　如果说抗疫前线是战场的话，那么防护服、防护镜这些医疗物资就是此时冲在最前线的英雄们穿在身上的铠甲。

　　然而，这铠甲却并非是万能的，从它被穿在身上的那一刻起，在给医护人员们带来防护的同时，也带来了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

　　对于夏冰而言，尽管此时的她在经历是失去挚爱的巨大痛苦和长途跋涉、日以继夜奋战之后，思想上仍旧坚毅的想要坚持想去，但她的身体却做出了强烈的“对抗”。

　　还有将近一个小时，夏冰的这趟班就要结束了。

　　最新入院的一批确诊患者安顿完毕后，打算给分管病人更换吊瓶的夏冰顿觉胸口闷得慌，大脑的极度缺氧让她此时出现了头晕目眩的症状。

　　夏冰就近扶住墙半弯着腰喘着气，希望能借此缓一缓。可是，却事与愿违。

　　头部的症状非但没有减轻，胃里却紧跟着翻江倒海，逼得夏冰连连作呕。

　　就在自己不远处的张医生见她这副样子，忙跑过来问道：“夏冰，你怎么了？”

　　夏冰忍着恶心，深吸了一口气，略显虚弱地摇着头道：“我没事……”

　　“真没事？”张医生半信半疑：“要不要申请提前接班？”

　　夏冰摆了摆手道：“我能坚持，不要影响工作。”

　　张医生心中有些无奈。夏冰的话并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漂亮话，而是发自内心的责任感。

　　面对这场战“疫”，谁都没有经历过，经验无从谈起、既定流程无从谈起，毫不夸张的说，所有一线的医护人员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与此同时，确诊病例的新增速度却快得惊人，对硬件是个极其严峻的考验，对医护人员的护理技术和身心素质更是一次严酷的考验。

　　此时，几乎所有的精力和心神都用在了数以千计的病人身上，作为医生的他们都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即便是自身有什么需求也被主动地割舍或是往后延迟，这是责任，更是不容置疑的医德。

　　张医生理解夏冰的决定，因此没有再多做劝说，而是点了点头道：“实在撑不住了要告诉我！”

　　夏冰眉头紧皱，却还是点头应下。

　　就这样扛着身体上的不适坚持了大半个小时，在给重症二床的陆阿姨换完吊瓶之后，夏冰禁不住往门口方向跑去，重重地弯下了腰。

　　此时的病房里被紧张气氛满满地笼罩着，病人的焦虑、担忧成了主基调，这些白色的身影将精力都用在了为他们治疗和心里疏导上，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此时夏冰的异样。

　　虽然夏冰无意将自己的不妥放大，但此时的她却不得不面临一个两难的境地。

　　就在刚刚，她吐了。

　　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在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情况下，夏冰终于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吐了。

　　此时，夏冰的脸上正紧贴着这些臭气熏天的呕吐物，是怎么样的感觉可想而会。

　　在寻常人的普通经历里，这似乎只是一件有些尴尬的事情。绝大多数的经验是把防护服脱了，把呕吐物剥离这样尴尬也就解除了。

　　可是，这是在极具传染风险的重症病房里，四周都是随时能致命的新冠病毒，夏冰此时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把防护服脱下来。

　　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就摆在此时身体极度虚弱的夏冰面前。